小东山，风王谷。
    霸天鹰一族的盘踞之地。
    ……
    “见过前辈！”
    “拜见前辈！”
    才到山门外，就是大片或人形，或本尊样子的霸天鹰迎了出来，个个神色崇敬。
    方骏眉微微点头。
    霸海喝退众人后，引方骏眉进了族中。
    族中景象，与外面完全不同，竟意外的风景秀丽，灵根草木处处，高大的树木，直刺云霄般而去，有幼小的霸天鹰，在枝头间嬉戏着，追逐着。各处峰头上，亦有高大华美的宫阙，和人族那边看起来，没有多少区别。
    上了主峰，进了大殿，好酒好菜奉上。
    霸海几人，也不急着介绍霸无极，只马屁如潮的拍起来，同时套起了方骏眉的老底。
    方骏眉现在，何等老江湖，随口应付过去，倒把霸海几人，搞的有些尴尬。
    不少重要小辈，也在殿中，自然是没有说话的资格的，那霸无极则是傻呵呵的笑着。
    ……
    咕噜！
    方骏眉连着三壶妖兽之地独有的美酒下肚，心满意足，放下酒杯，看了霸海一眼道：“霸海族长，说正事吧，否则我就要乘兴而来，尽兴而归了！”
    霸海三兄弟闻言，面色一正。
    “前辈，我这孙儿，在你练剑的时候，看到你的空间之气卷动的云烟，流露出连我等几人，都不知道的空间天份，可否请前辈，给他一个拜入你门下的机会！”
    霸海言语诚恳，又不惹人反感。
    族中的其他人，此刻才知道霸海将对方请进族中真正目的，个个惊讶不已，一些修士看向霸无极的目光里，嫉妒暗藏。
    “我的道，可是不轻传的。”
    方骏眉傲然一笑，仔细看向霸无极。
    “是是，晚辈也不敢太奢望，他若是真的无缘拜入前辈门下，给前辈做个脚力也行，无极，还不过来拜见前辈。”
    霸海喝道。
    “哦。”
    霸无极应了一声，走出自己席位来。
    也不见他拜见，直接走到方骏眉身边，就为他倒酒道：“师傅喜欢喝酒，那就多喝一点。”
    那样子，浑然是个傻子。
    座中小辈里，有人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方骏眉却是深不可测的笑着，笑眯眯的看着他为自己倒酒，这种感觉，实在是平生少见。
    “前辈，请勿要怪他——”
    霸海忙不迭的解释起原因来。
    最后道：“不过前辈放心，他绝非是个傻子，只是心志成熟的慢一些，早晚会成熟起来的。这一点，晚辈可立下誓言来。”
    方骏眉微微点头，说道：“一张白纸，最好调教，省的我还要考验他的心性品行。”
    “前辈此言，太有道理。”
    霸海大赞。
    霸玄霸元，也是马屁拍来。
    那些幸灾乐祸的小辈，则是傻了眼。
    “先告诉我，你们霸天鹰是几阶妖兽？”
    方骏眉问道。
    众人闻言，顿时又是尴尬起来，霸海沉默了一下，老老实实道：“我等惭愧，只是六阶妖兽。”
    方骏眉点了点头。
    “六阶妖兽最多修练到凡蜕后期，我若是要收徒弟，这个徒弟，必定要成为天地间一等一的修士，可不能老死在了凡蜕期里。”
    霸海等人，又是一阵尴尬。
    ……
    “师傅，喝酒。”
    霸无极刚才为方骏眉倒了一杯，见他没有喝，直接举到他面前来，纯真的目光里，没有一点杂质。
    方骏眉笑了笑，依然不喝。
    看向霸海三兄弟道：“他的心志成熟的慢，我不在乎，他的血脉限制，我也不在乎，这世间，有的是融合更强血脉的法门。但他的修道天份和空间才情，我还是要验一验的。”
    “那是自然的。”
    “多谢前辈不弃。”
    霸海三兄弟，总算是暂时松了一口气。
    方骏眉看向霸无极，问道：“小子，告诉我，我施展那最后一剑的时候，你看到了什么？”
    不就是那把巨剑吗？
    还能有什么？
    不少修士，顿时一阵疑惑。
    众人目光，一起投向霸无极，殿中一片寂静，针落可闻。
    ……
    霸无极显然有些不太适应这样的场合，被问的楞了楞，没有立刻回答，竟转头看向了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模样的修士。
    “无极乖，看到什么便说什么。”
    那妇人哄孩子般说道，是霸无极的亲娘。
    霸无极闻言，哭丧着脸道：“娘，那最后一剑里的东西太多了，我没全看清楚。”
    霸海等人闻言，又一次整齐的脸色一黑，真想给他一巴掌。
    更有人嗤笑出声来。
    方骏眉却是摇头莞尔，你要能全看清楚，才有鬼呢！我一个堂堂祖窍后期修士，用百年时间创出来的这一剑的脸面往哪搁？
    众人之中，还数霸无极的娘脑子转的最后，扫过方骏眉的神色，美目一闪，马上就朝霸无极道：“看见多少便说多少。”
    “哦。”
    霸无极应了一声，终于再次看向方骏眉，孩子数数一般，道了起来。
    “师傅先是撒了一把豆子出去，那天就像水烧开了一样，沸腾起来了，然后那水又像冰一样被切成一块块，他们，他们——”
    仿佛不知道怎么说，霸无极停滞在这里，急的抓耳挠腮起来。
    座下众人听到他的话，又是大片脸黑，又是起笑嘲弄，只有霸海等人有限几人，神色严肃，一个孩子，可不就该这样说话，这样来形容他所看到的场面吗？
    方骏眉更再无笑意，目光极深邃的看着霸无极。
    “他们就像一条条鱼一样，乱游起来。”
    方骏眉陡然开口。
    “对对对，就是那样子。”
    霸无极拍手大手，欢快说道。
    “接着说。”
    方骏眉淡淡说道。
    “然后那鱼又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化成了很多更小的鱼，那些小鱼，一会出现，一会消失……”
    霸无极扒拉扒拉道来，竟一直说了大半盏茶的时间。
    而殿中已经再没有人脸黑和嘲弄，就算是再蠢的修士，也听的出他的话里，包含着高明的天地之道。
    “……然后，那些星星，就爆炸开来了，然后，然后——”
    霸无极说到这里，开始喃喃，急的满头大汗。
    众人替他更急。
    “娘，后面的我没看清楚。”
    霸无极望向那妇人道。
    终于到此为止。
    众人整齐的唏嘘了一声，目光又一起看向了方骏眉。
    方骏眉目光深邃，面无表情，看不出更多的情绪来。
    ……
    沉默了片刻之后，终于把目光，投向霸海。
    “我那一剑，把平生所学的五重空间之道，反复叠压了四十九次，你孙子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看出前十二重变化，了不起！”
    方骏眉大赞了一句，又道：“如果你想听恭维话，我可坦白告诉你，他在空间之道上的天份，是我平生仅见，或许比起我来，还要强出一筹。”
    哗——
    这赞誉，可说是十分高了。
    霸海等人，顿时乐了，也幸亏是他们不知道方骏眉的真正身份，否则更要激动，不过方骏眉提的五重空间之道，反复叠压四十九次，依旧透出了绝顶的高明来。
    “前辈，你的意思是——”
    那妇人也是激动异常，自己这个儿子虽傻，但怎么会不心疼，不希望他有一番远大前程？
    方骏眉不答他，探手右手来，一把捉住霸无极的手腕，指间顿时有光影流转起来。
    众人立刻反应过来，霸无极算是过了空间之道的测试这一关了，接下来就看修道天分了。
    霸海几人的心，又开始悬起，虽然自认霸无极很有修道天分，但那毕竟是在自己几人的眼睛里。
    ……
    又片刻之后，方骏眉放下手来。
    “尚可。”
    淡淡道了一句。
    这霸无极，九行属冰，修道天分比起方骏眉来，差了那么一点，但也是南宫从云，大风氏的级数，相当不错了。
    不过霸海等人，听的却是无法安心。
    ……
    方骏眉又一次看向霸无极，笑的极有深意，干咳了一声，说道：“说了这么多，我有些渴了。”
    众人闻言一愕。
    霸无极平生憨傻，这一刻，却是心灵福至一般，闻言之后，双手端起那酒杯来，递到方骏眉面前。
    “师傅，喝酒！”
    方骏眉欣然接过，一饮而尽。
    这样天赐的徒弟，他怎能错过？就是这么简单，又收一个徒弟入门。
    而霸无极将来，若是知道大风氏受了多少煎熬，才入了方骏眉门下，恐怕要直抹冷汗庆幸！
    ……
    霸海等人，终露欢颜，大笑起来。
    更多好酒好菜奉上，一番欢宴。
    族中的其他修士心中，自然是五味杂陈。
    ……
    酒至酣时，只剩霸海等有限几人。
    方骏眉向几人，打探起闪电几人的消息来，可惜霸海等人也不知道。
    “我仍旧要往星宿古原的中央去，去打探他们的消息，不方便带着无极上路，他还是留在你们族中，我回来的时候，会把他带走。”
    方骏眉说道。
    几人自无意见。
    “诸位，从现在开始，他便是我的徒弟了，你们可不要——让他陨落在贵族的什么自相倾轧之中。”
    最后，方骏眉冷冷警告了一句，早看透这些同族同宗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