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城努力忽略不适，不想在简恒面前露怯。
    他把盘子往前送了送，皮笑肉不笑的：“说实话，要不是我妈让我送的，现在这盘子我能扣你脸上。”
    简恒没看他，目光落在盘子上。他是单眼皮，眼尾狭长，眼睑垂着，俯视什么东西的时候像睡着了，那股冷冷清清的气场又出现了。
    就在秦城决定简恒再不拿他就端回去的时候，简恒接过了盘子。
    托着盘子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秦城早上就注意到了，这双手不弹个钢琴什么的都可惜了。就是这脸、这气质不像弹钢琴的，像打架子鼓的。
    一棍一个小朋友。
    秦城不想让他妈难做，还是补了一句：“我妈做饭手艺相当好，以后——”
    “谢谢阿姨，”简恒打断他，“你可以走了。”
    这语气实在算不上友好，更别提他手已经搭在了门上，直白地赶人。
    秦城愣了几秒，头一遭上赶着送东西还让人嫌弃的，心里的不爽从想骂人进化到想揍人。声音压在嗓子里：“你说什么？”
    真当你秦哥没脾气呢，欠抽。
    两人差不多高，视线持平，对视间火花四溅，一个冷漠，一个不爽。
    简恒一手稳稳端着馅饼，另一只手没有犹豫，“碰”的关上门。
    一张欠揍的脸消失在视野里，秦城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让人拍门了。
    “操。”
    秦城抬脚要踹，宋映梅从屋里喊他：“小城？”
    他僵了僵，放下腿，一口气憋的上不来下不去，脸色沉的滴水。
    终究是不想让他妈担心，他揉了两把脸，撑出个笑推门回家。
    回去的时候宋映梅已经吃完了，秦城在厨房拿了几块饼，端回自己屋里吃。
    他打开电脑，随便翻出个下饭恐怖片，戴上耳机边吃边看。人坐在电脑椅上，长腿不老实地搭在床边，半躺着看屏幕。键盘上还精致地搭了块布，防止溅油。
    心跳从见着简恒开始就砰砰的，到现在也没降下来。
    秦城自我诊断，他就是不爽，气的，看见简恒就想撸袖子干架，八字不合，气场相冲。
    他恶狠狠地咬了口饼，桌面上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
    骑上我心爱的小摩托~~~他永远不会堵车~~~嘟嘟嘟嘟~~~~
    秦城咽下馅饼，看了眼来电显示，接电话：“七儿？”
    那边很兴奋，谭棋吼吼喊喊的：“我的哥，快！上游戏！直播了！”
    秦城偏头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眼盘子里剩下的一块饼，躺在椅子里不想动，声音里还带着火：“你爹今天休息。”
    “别休息了我的爸爸，一寸光阴一寸金！”这边一点也没听出来，依旧亢奋。
    秦城也就是矫情一下，他赚钱比谁都积极，坐了起来，声音发懒地说：“给爹一块馅饼的时间。”
    “好嘞爹！”
    三两口解决掉馅饼，秦城开了直播间和谭棋连麦，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问：“我的儿，今儿个玩什么？”
    他一上线直播间人数就迅速飙升到十万，弹幕刷成一片。
    “啊啊啊啊啊啊狗男人！！！”
    “秦爹今天还玩植物大战僵尸吗哈哈哈哈哈哈”
    “秦爹上我！！！”
    “又和碳七玩吗？”
    “别拦着我我要给我老公送火箭！”
    ……
    “今天吃鸡！”谭棋说，“让我体会一把炸鱼的快感！”
    秦城打了个哈欠，点开游戏，随口说：“爸爸好困，可能要坑。”
    一语成谶。
    秦城喝杯水的功夫就让人一枪喷死了，他一口呛住，瞪着眼睛看屏幕，咳了半天。
    弹幕乐疯了。
    “鱼塘局，身败名裂哈哈哈哈哈”
    “秦爹满脸写着高兴”
    “哈哈哈哈哈哈哈”
    ……
    秦城挑眉，几秒后接受了自己身败名裂的事实，索性扔掉鼠标，往后一靠，不爽地指挥：“七儿，快给爹报仇，喷死他！”
    谭棋拿着把狙在远处瞄着，闻言止住笑，严肃道：“好的爸爸，我现在就狙死他，等他冒头我——”
    “不，不狙死，”秦城说，“你喷死他，一报还一报。”
    谭棋得令，开始和那人绕房子，嘴也不闲着，边饶边叭叭：“兄弟牛逼啊！能喷死你秦爹！”
    谭棋怪腔怪调，跟着秦哥混，戏必须足：“技术流大主播勇闯战场竟被无名路人一枪喷死！凄惨沦为颜值主播！这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欢迎来秦爹直播间收看今日说鸡！”
    秦城笑骂：“别逼逼了。”嘴遁有用的话要技术干屁？
    没想到对面那人竟然真的不动了，谭棋砰砰两枪收了人头。
    秦城顿住，半晌笑得直拍桌子：“我靠牛逼了七儿！”
    和平小区，302。
    简恒挂掉快递电话，沉默地看向屏幕，耳边回荡着“大主播秦爹”……
    打开浏览器。搜索，点击，进入。
    刚在门口见过的脸出现在屏幕上，正笑得人仰马翻，摄像头角度感人，却依旧挡不住男生的帅气。
    秦城的脸不是流行的“奶狗”类型，棱角分明，五官轮廓深，眉毛和眼珠浓黑，眼睛内双，外眼角嚣张地往上飞。准确的说是有一点凶像的。
    但他在镜头前爱笑，一笑起来内双就眯着，像只餍足的大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