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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并非如此

      木栩前脚回到将军府,后脚皇后的赏赐就来了。皇后明面说的是木栩照顾林钦然有功,实际上却有另外一层意味在里面……
    这些个赏赐,恰好是林昊轩上门提亲彩礼的十倍。林昊轩原本就精挑细选很是用心,皇后就更加财大气粗了。
    阖府上下谢恩之后,景淑贞就阴阳怪气地说道:“听说三皇子很属意你?这还真是天大的‘荣幸’啊!咱们将军府不仅要出个太子妃,还要出个三皇子妃,姐妹变妯娌,亲上加亲。”
    全是讽刺。
    谁人不知道,三皇子林钦然是个傻孩子?
    木栩眼睛微眯,恶趣味地说道:“我的事,不劳费心。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将军府今非昔比,兵权旁落,风光不再。太子殿下可未必瞧得上这门亲事了。”
    不知道林瀚琛所言,十之八九会取消婚礼到底是真是假。此时打压一下景淑贞母女的气焰也是可以的。
    岳小琬的神色有些忧虑,却没有搭话。人前,她向来规矩端方,是大家闺秀的典范。
    景淑贞噎了噎,又起了话头挑刺:“听说你将二皇子给打了?胆子倒是不小!”
    准确说是林钦然将林卓傲给打了,但是胆小如鼠的傻子打了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说出去都没人信。风言风语,传来传去,就变成了木栩将林卓傲给打了。
    木栩平白背锅,却又不想过多解释。她没好气道:“打了又怎样?皇上都没问罪,轮得到你来过问吗?”
    “你!”景淑贞颐指气使道,“你这个没法没天的惹祸精,自己闯祸倒也罢了,别到时候连累了将军府!”
    “你放心好了,我就算……”木栩话没说话,福伯就推着岳飞扬来了。
    岳飞扬病未痊愈,声音倒也威严:“既然是阿珝打人,就打得好!我家阿珝就是霸气,管他是天王老子,敢惹阿珝只管揍!爷爷给你撑腰!”
    岳飞扬是个护短的主,木栩心里温暖极了。这么多年缺失的亲情,一下子就被填补得满满当当!
    木栩瞬间笑烂了,朝着岳飞扬走去,习惯性地墩身,与这个腿脚不便的老人家保持差不多的高度:“还是爷爷明白事理。有些人就是欠揍,不打不行。”
    岳飞扬这样偏宠木栩,岳小琬少不得有些醋意,不过表现得并不明显。
    而景淑贞脸色一黑,却又不敢发作,只得故作端方地说道:“爹,您这样惯着她,将来她指不定闯下什么大祸!她一人受罚也就罢了,将军府上上下下这么多人,若是让大家跟着……”
    “够了!”岳飞扬打断了景淑贞的喋喋不休,“阿珝是个有分寸的孩子,不至于像你说的那样闯下什么弥天大祸。行了,阿珝难得回来,走,陪爷爷去后院散散步。”
    岳飞扬的呵斥下,景淑贞就算有再多的闲言碎语、埋怨不满,都不敢还口了。毕竟还没有哪家的媳妇儿,敢对公公爹不敬的。传出去,实在不好听。还可能犯了七出之条。
    再者岳飞扬可不是一般的人,他曾是叱咤风云的大将军,连皇上亲临将军府都对他礼让三分。景淑贞谁都不怕,却还是有点怕岳飞扬真正地生气动怒。
    而有了岳飞扬护着,木栩就嘚瑟上了,冲着景淑贞做了个鬼脸,气得景淑贞七窍生烟。
    然后,木栩从福伯手中接过岳飞扬的轮椅,推着他离开了:“我这就陪爷爷散步去!”
    “哎!”岳飞扬有木栩陪着的时候,笑容总是很慈祥的。
    到了后院,木栩讨巧地道谢:“爷爷,您就是及时雨。总在我疲于应付的时候出现,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
    明知道木栩是说的俏皮话,岳飞扬也听得很开心。他素来知道景淑贞跟木栩不对付,能为木栩解围的时候,他自然都会帮衬两句。
    他一双眼睛精明通透,颇有深意地说道:“刚极易折。你其实大可不必硬碰硬。”
    “谢爷爷教诲,这个道理我明白的。”木栩这个暴脾气,只在她愿意“屈服”的人面前像个狗腿子,在其余人面前都是个捅破天都不眨眼的人。
    她有圆滑忍让的时候,也有怒不可遏的时候。面对景淑贞,她总是忍无可忍。
    岳飞扬再不提这个话题,而是转头说道:“阿珝,爷爷也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我戎马生涯大半生,如今也是颐养天年、坐等升天的时候了,我这一生有天大遗憾也成了过去。眼下最放心不下的人——只有你,最放心不下的事——就是你的婚事。”
    “爷爷就不要操心这些俗事了。我总归会为自己找一个最合适的归宿。”
    说得轻松,其实并不容易。木栩毕竟挂着“林瀚琛女人”的名头,前些日子林昊轩上门提亲,近几日又有皇后召她去照顾三皇子……三个都是皇室的男人,而她跟他们纠缠不清。名声毕竟是身外之物倒也罢了。她将来的路,怕是不好走,最终苦了她自己。
    岳飞扬语重心长地说道:“爷爷是过来人。你若是跟小王爷在一起了,或许能简简单单、和和美美过一生。相反,若是跟太子在一起,前途坎坷难料,很难顺遂。至于三皇子……”
    “三皇子如何?”
    “罢了,不提也罢。”
    “难道爷爷是嫌他痴傻?”
    “并非如此,而是……”岳飞扬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说道,“有些事情不能看表象。比如这园中的花,菊花、山茶花、木芙蓉……全都大红大艳却无甚香味,而那小小的桂花却香飘十里。”
    木栩似有所悟地点点头:“爷爷,我明白的。三皇子虽然是孩子心性,但是秉性纯良、用心专一,比起那些个或心机深沉或风流浪荡的男人而言,自然是有他的好处的。”
    “你其实不明白,不过你也不需要明白!”岳飞扬不愿深谈,转而又道,“总之,你只需要知道。不管选谁,都比太子更好。”
    可是,偏偏林瀚琛才是木栩心中真爱。如果他对她无意,她也不乐意热脸贴了冷屁股,放弃就罢了。但是分明他对她又……
    “爷爷何出此言?是担心太子上位艰难,还可能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而我跟着死无葬身之地?还是怕以后后宫尔虞我诈,我困于其中受了委屈?”
    岳飞扬摇摇头:“爷爷担心的是,唯有他,不够爱你。”
    爱与宠,还是有很大差别的。或许林瀚琛一直都在惯着木栩,宠着木栩,但是他从来都没有用心去爱她……
    “爷爷……”
    “若是他足够爱你,他会先考虑给你最好的一切,而不是将江山社稷、太子之位、登基为帝之类放在前面,一次又一次地牺牲你、委屈你……”岳飞扬顿了顿,语气染了一些忧虑与哀伤,“爷爷看着心疼。”
    若非看到木栩已经迷茫了,岳飞扬也不会将这些话说出来。有些话,原本不该他来说。
    但是如果让木栩自己领悟,恐怕要走不少冤枉路。
    岳飞扬既然挑明了说,就要分析得更加深刻:“当初太子与将军府联姻,选择了小琬,便是选择了岳家,更选择景家,说到底就是选择了巩固地位。只可惜将军府原本就外强中干,又遭逢突然变故,早已不复当日风光,而景家从一开始就跟丞相派交往密切,如今看来,太子与小琬的婚事或会生变。若是此时太子对你示好,也不过是……江山无靠,就退而求其次地选择了美人。”
    木栩的心,被狠狠地扎了一下。一时间忘乎所以。
    如果这些话是景淑贞或者岳小琬说出来,木栩一定以为是眼红嫉妒而挑拨离间。即便是当初林昊轩说出来,木栩也选择了忽视。
    此时,偏偏是最疼她的爷爷说出来!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一层一层地割开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