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在原地站得不动如钟：“你要去哪里？”
    李爱国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血迹斑斑的旗袍，表情那叫一个心疼，这件旗袍可是自己亲自手工缝的，缝了整整两天呢：“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啊，你看我现在浑身都是血，不知道的可能还以为我出去杀人了。”
    “你去换衣服了，那十五怎么办？”十一霸道的把她推到了佐罗边上，“你跟他们一块儿进实验室，一定要想办法把人抢救回来。不然……不然……”
    “不然什么？”李爱国抹了把自己头上混杂在一块儿的汗水和血水，作为一个有洁癖的贵族小姐，自己都脏成这个样子了，还让她强制加班不许洗澡，果然不愧是姓墨的，天生就会把人往死里压榨这一套，“小十一，人又不是我杀的，冤有头债有主，你就算要报仇也不该找我吧。”
    “你救救他吧，我求你了。”十一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脆弱，眼里全是祈求的神情和水渍，眼眶上挂着泪珠，双手拉着李爱国的衣摆，连摇动的幅度都显得那么小心翼翼，“我跟十五是差不多时间进墨家的，虽然他人又蠢又讨厌，嘴还特别碎，老讲我的丑事，但是他人很好的，老是帮我打掩护，把自己的那份肉让给我吃，量身高的时候生怕我不过关，还撕衣服熬通宵给我做了双内增高鞋垫。”
    李爱国承认自己关注的重点是有些偏了，但她对小十一的真实身高真的很有兴趣，毕竟这可决定了他们未来后代的基因：“他那个什么破鞋垫有用吗，你穿上以后测了个多少？”
    “没用。”十一脸色一红，声音变小了许多，听着有些像在嗫嚅，“他好像忘了我们量身高的时候要脱鞋。”
    “哈哈哈，天啊，你们两个怎么这么可爱，像两个活宝似的。”李爱国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发出了一连串银铃似的笑声，笑到后边儿，她连站都站不直，只能弯腰扶着手边的柱子，以此勉强支撑身子，“好啦，我算是听出你的意思了，他是你很好的朋友，对不对？”
    十一摇了摇头，想了半晌觉得不对，于是又点了点头：“是很好的朋友，像个大哥哥一样，平时除了少爷跟夫人，我就跟十五，十七关系最好。你救救他好不好？你身上带着几百块弹片都还能活，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
    “好。”李爱国咧开嘴浅浅的笑了，笑容充满了宠溺和纵容，“我救他。”
    “真的?”十一知道以十五的状况和出血量，要是拉到别的医院去接受常规治疗，那估计过不了多久就得盖白布。
    李爱国这个从来不按常理出牌，浑身上下都是黑科技的家伙是他目前唯一的希望，他想过这家伙会提出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条件，却没想过她会如此轻易的答应下来。
    “干嘛一脸震惊，老娘对自己人向来都很慷慨的好伐，就算以前老是借口帮忙，叫你答应我的各种要求，但是究其本质也只是叫你陪我吃喝玩乐好不好，我可从来没让你做过什么能力范围以外的事情，也从来没叫你背叛过你家那个挨千刀的少爷。”李爱国弯下腰把头靠在十一肩头上，神情平静而又祥和，“我知道你现在要去干什么，去吧，等你回来，我保证让你看见一个活蹦乱跳的十五。”
    十一就这么楞楞的站了好一会儿，直到李爱国一脸餍足的把头移开，才转身拉开已经闭合的车门准备跳上去。
    “别上那辆车，战斗力不行。”李爱国在手机上按了一串数字，一辆帅气的黑色雷诺居然不用人驾驶，自己就从停车场里开了出来，“开这辆，这是老娘最新研究的终结者系列，保证当场把那个龟儿子碾成渣渣。”
    十一瞪着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左右比对了一下，发现也就是车子大小不太一样，其他的细节好像都差不多：“这两部车看起来没什么区别吧。”
    李爱国阴笑了一下，拉着他的手在车门上录入了指纹：“这辆车是全自动的，待会儿你只要看见胡俊，就把al键打开，我看他还怎么逃。”
    “佐罗，里面的情况怎么样?”李爱国目送着十一开车远去，当车身在视野里逐渐缩小成一个黑点，接着完全不见踪迹，她脸上的笑容也变成了噬骨的阴冷。
    “目标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那一刀割开了他的颈动脉，这是一种非常严重的情况。颈动脉靠近心脏的位置，压力又很大，一旦被割开，就会在单位时间内大量失血。而且颈动脉断裂会导致大脑血流量减少，从而出现脑供血不足的情况。”专程从一线赶回来给她复命的佐罗叹了口气，“目标失血过多，循环前负荷极速下降，出现了超出机体本身代偿能力的循环功能障，身体的各项机能都遭遇了摧毁性的破坏。虽然你为他止住了血，但是脑供血不足所造成的脑窒息对大脑的损伤是不可逆的。”
    李爱国点燃了手里的烟卷，边抽烟边皱眉头，佐罗跟了她这么多年，倒是很少从她那张常年嬉皮笑脸的脸上看到这般雨打芭蕉似的愁意：“我不想听这些专业名词，我只是想要一个干脆利落的答案，你们的把握有多少？”
    “菲尔，把握有多少，你比我清楚。”佐罗眼底结了一层霜，目光明明灭灭，里边儿充满了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就算把周围几个研究所最好的医生和设备全都抬过来，救活他的概率也不到一层。而且根据他的脑供血不足时间推断，大脑应该已经死亡了。就算你把他救回来，他也一辈子都是个植物人，不能动，不能听，不能说，像具行尸走肉一样，这又是何必呢？”
    “他是十一最好的朋友。”李爱国紧紧地握着拳头，直白的贝齿用力咬着下唇，一下又一下，直到咬出猩红的血迹，“我路易菲尔前半生过得孤苦无依，没有朋友，没有家人，没有爱人。所以我发誓，同样的苦我绝不要让他再尝一次。哪怕撒旦开了地狱的门，那也得先问我愿不愿意放人。”
    佐罗收起了严厉的目光，嘴角勾出一抹无可奈何的笑容，宽大的手掌轻轻在李爱国脸上拂过，动作轻缓柔和，一点儿也不显暧mei，反而像是一个慈祥的父亲在安慰自己顽劣的女儿：“菲尔，你真是一点儿也没变。有你母亲的智慧，还有她没有的果断。”
    累了，劝不动了，随你吧，潜伏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展示一下路易家族真正的实力了。
    只是不知道从地底走到地面，对你而言到底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电联第九研究所。”李爱国抽完了最后一口烟，把还燃烧着的烟卷放到手指间，忍着火焰灼伤的疼痛，硬是用蛮力掐灭了带着火星的烟灰，“我要最新版的路易十六。”
    另一头，夜幕渐深，本该华灯初上夜未央，此刻却是满城寂静无亮光。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里，只有用着备用电源的零星几家商铺和路灯还在运转。
    没了电源，那些被孤零零留下来的电子设备就像是一头被人拔掉了牙的老虎，既没有尖牙，也没有利爪，只能被迫承受着无数道从远程附加过来的程序。
    这正好印证了著名哲学家胡乱扯的说法：没了电和网络，人类的文明将付之一炬。
    “雪莉姐，目标范围内的网络防火墙已经全部关闭，二组可以准备激活程序了。”
    “雪莉姐，一号毁灭程序已经全部植入完毕。”
    “雪莉姐，二号毁灭程序已经全部植入完毕。”
    “雪莉姐，m病毒已经顺利实现潜伏，潜伏范围，谭氏集团和路易家族外网全系。”
    “雪莉姐，检测到有人在修复漏洞，目前修复进度30%，预计还有20分钟完成修复。”
    “很好，大家辛苦了。”雪莉伸了个懒腰，脸上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浅笑，“设定启动程序吧，我们该下班了。”
    “等等。”正好赶过来送点心的汤姆听见雪莉要执行启动程序，瞬间吓得连脸色都变了，“老大不是只让你攻陷谭家的外网吗，你设置这么多毁灭程序干什么？而且m病毒的攻击范围居然还有路易家族，你疯了?”
    “我才没疯，这是m的回归之作，自然需要轰轰烈烈风风光光。”雪莉抬手狠狠地劈在他脖子上，眼底闪过的寒光狡黠而冰冷，“我等一个把他逼回来的机会已经很久了。m不属于a国，更不属于任何人或者公司，他应该回到这里，与我们一起开创未来的诺亚方舟，这才是他真正的使命。”
    南部地区安全情报局里，一连串工作人员正在加班加点修补程序，两个身穿便装的男人则浮生偷得半日闲，围着茶桌喝起了功夫茶。
    “王局，漏洞修补完成了90%，预计还有三分钟修补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