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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贾森医生还了他们一个痊愈的小泽明。
痊愈是彻底痊愈了,可一年一次的例行心脏检查西园寺从来都是非常自觉的算好日子去做。同样的检查在东京也一样可以做,可他每次都一定要抽出一周时间飞到洛杉矶去贾森医生那里。
度假的意思大于检查,叙旧的意思也大于检查。
艾文·贾森对于西园寺来说,不仅是给了他一个健康心脏的人,也是帮他打开通向花滑这条路路口的人。
“有时候我看你比赛的时候就在想,幸好当时我决定把你收进我们医院,要不然你们花滑界可能要少一个优秀选手了。”贾森医生晃了晃手里的威士忌,举起酒杯和西园寺碰了一下。
西园寺喝了一口自己杯中的啤酒,把酒含在嘴里滚了几圈,直到啤酒特有的那股苦涩味沾满了整个口腔,他才心满意足地咽了下去。
“才刚升组,究竟算不算得上优秀选手还说不准呢。不过借你吉言,我希望我最后会比优秀选手再优秀一点。”
贾森听见这话,笑了起来:“如果我不是从小就认识你,一定会被你云淡风轻的外表骗过去。你太有欺骗性了,柔和的皮囊下隐藏着极强的胜负欲。”
“不算极强,就是想赢,走在这条路上,哪有人不想赢。就像我小时候,治愈的可能性都铺在我面前了,我哪可能不想活下来。”
小酒馆现场演奏的音乐自带一种加州的欢快气息,西园寺的脚尖合着节奏一点一点的。他撑着下巴看着贾森棕色头发里夹着的那几根白头发:“说起来,你得谢谢我。我帮你实现了你那个时候实现不了的梦想。”
贾森想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是哪件事。
“开玩笑吗你?我梦想是成为冰球运动员,你呢,我带你去冰场的那天,你可是踩着花滑的冰鞋不舍得换下来,拉着花滑教练的手不舍得松开。”
术后的小泽明恢复得很好,跑跑跳跳完全没有问题,可母亲还是担心这场大病过后,自己儿子会比同龄小孩身体弱,于是就去问了问贾森医生的意见。
“按照他的恢复程度来看,做一些适当的运动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不需要太担心,跟其他小朋友一样对待就好,”刚说完这句,贾森突然想起自己喜欢的那只冰球队今年刚刚拿了大赛冠军,于是他就揣着一点私心接着建议道,“您可以让他试试冰上运动,环境干净,滑冰的运动强度也不算很大,他应该会喜欢。”
受小泽明母亲所托,贾森医生带他去医院附近的一个小冰场玩了一下午。他所料没错,小朋友确实很喜欢滑冰,不过他没料到的是,小朋友居然这么喜欢滑冰,以至于他回日本之后找了教练开始系统训练了。
得知这一消息的贾森还震惊了一下,虽说他对自己的专业能力有自信,可还是联系了俱乐部方面后续跟踪了一段时间,确认小朋友可以负担这样强度的训练之后,操着一颗老父亲心的贾森医生才真正放心下来。
夜幕降临,小酒馆的灯光被调暗了,窝在吧台边那个角落的乐队也从欢快的曲风调频调到了慵懒的爵士风情。酒馆老板不知道从哪翻出来了一把萨克斯,悄悄地融进了乐队里。
洛杉矶的类似的酒馆很多,西园寺独独喜欢这一间。乐队是自发的,年轻人、中年人、老年人,只要会乐器会唱歌的,都可以站上去自己玩一玩。客人们也聊天的声音也并不嘈杂,杯沿相碰的声音和人们说话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在这种极有生活气息的地方,西园寺才可以放任自己松懈下来,喝喝酒,聊聊天,再点一支烟,可能会抽上几口,也可能不抽,反正这也不重要,只看着烟一点点飘散在空气里,也足以放松的了。
贾森的第二杯威士忌已经见底,西园寺也舔掉了喝掉最后一口啤酒时嘴唇沾上的白沫。
这位权威级别的心外科医生看着暖黄灯光下整个人都显得懒洋洋的西园寺,还是觉得自己真的是怎么看他怎么顺眼。
他借着酒意来了一次每年的例行一问:“我真是想把你和我女儿撮合到一起啊,你真的不考虑考虑吗?”
西园寺听这个问题听到耳朵起茧,他没答话,就这样笑着看贾森医生。
贾森幽幽叹气:“行了行了,你不喜欢女孩子。我知道,我不问了。”
西园寺这下子是真的笑出了声音,他知道贾森医生话是这么说,可等自己明年再来的时候,他还是会这么问,直到自己脱了单,把另一半带来见他。
西园寺把点燃了但是一口都没吸的烟摁在烟灰缸里灭掉,付了钱就和贾森一起离开了。贾森太太盛情邀请,让他这次来无论如何一定要住到家里去。
小酒馆门口挂着的铃铛随着两人推门离开发出了一串丁零当啷的声响,在乐队演奏间隙酒馆并不吵闹的时候,这声音显得尤为明显。小部分客人听见铃铛声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就收回视线接着跟朋友慢悠悠聊天。
有一道疑惑的声音突然从酒馆角落的一桌传了出来。
“哎?刚出去那人好像我们这赛季新升组的那个选手啊!”
“哪个?你说的那个腰细腿长脸好还技术佳的那个日本选手?”
“你会不会说话!好好的人话让你说的怎么这么不怀好意!”
“怪你呗,听完你描述,我脑补出来的就是这个样子的,而且你还说刚一起比赛人家就翻你一串白眼,你不招他他能翻你白眼吗?你就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