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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蹈教室的墙是玻璃材质做的,李然看向韩以诚和祁心的背影,开始在脑子里编造小剧本。
    韩以诚穿着黑色帽衫和牛仔裤,非常平淡的理工男基础款,看起来像个快要毕业的大学生。李然估摸着祁心是小学四、五年级的样子,照这样算,这个“舅舅”也太年轻了吧?
    李然想了一会,觉得没什么头绪,就没再往下琢磨,翻出手机给段辰奕打电话。听筒里铃声响了好几遍,那边才接起来,背景声音乱哄哄的。
    “你今天还来吗?我想跟你谈点——”
    “妈,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今天不回去吃了吗?您跟我爸早点睡吧,别等我了”,段辰奕一本正经道。
    没等李然再张口,那边就把电话掐了。李然瞪着手机屏上“段辰奕”三个字,气的想笑。
    又来了,这种情节他太熟悉了,从表弟到助理,在段辰奕身边李然永远在玩角色扮演,只不过这次终于升辈分当妈了。
    他甚至熟练到觉得自己也不是特别可怜,反正就是这么回事,木了。
    李然强行打起精神,站起来走到门口,看到前台小于对着手机里的电视剧笑的满面红光,就坐在小于身后怪声怪气的问她:“那么好看啊?”
    “当然好看!”小于是个刚满二十的小姑娘,在舞室做前台,每天除了上班就是追星,听到李然这么问,在沙发上羞涩的捂嘴笑,“我家哥哥演什么都好看!”
    李然不屑的冷哼一声,看到屏幕里段辰奕正抱着女主干嚎着大哭,演技尴尬的让人起脚趾蜷缩。明明段辰奕才是演员,李然却觉得自己演技比他还要娴熟。
    “美丽废物”,李然骂道,“没演技没钱,就专骗你们这种没脑子的小姑娘!”
    一听自家“爱豆”被骂,小于当然不干,扔下手机,恼羞成怒的把李然往外推。
    每当这时李然就后悔当时招了个胖姑娘,打架都打不过她,他被小于毫无尊严的推到沙发下面。
    “靠!”李然坐在地上笑着骂小于,“你想不想干了,有你这么对老板的吗?”
    “你不爱看别看啊!”小于也乐了,“大圣诞节的,要不是看在你是老板的份上,谁要呆在这里啊!”
    “关你屁事,我就看!”,李然重新挤上沙发,一把抢过小于手里的手机。
    这时屏幕上面的段辰奕正在殉情抹脖子,劣质的假血喷的满身都是,李然看着不太舒服,把手机又扔回给小于。
    “你哥哥太脆弱了,受点情伤怎么就挂了。”
    第二天早上,李然从沙发上起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他对昨晚的记忆有点模糊,小于走后自己喝了点酒,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周一是舞室的公休假日,李然随便点了个外卖,继续瘫回沙发上发呆。
    他总觉得自己的胃已经被他调教的百毒不侵,每天晚上都在崩溃的边缘,第二天又啥事没有。
    舞室的时钟咔咔的跑字,听的李然心烦得很。
    李然不想去段辰奕公寓久留,在那里总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独守空房的怨妇。他也不想拖着这幅行尸走肉回家,老妈总是很担心他的状况,每次一想起张玲玉担忧的眼神,李然就一个头两个大。
    李然父母对他挺好,但这个家里所有人好像都觉得自己欠别人的,过得也挺纠结。
    上高中时李然不顾爸妈反对,一意孤行选了舞蹈学院,结果素来对李然没什么要求的张玲玉大发雷霆,断了李然所有的生活费来源。并且警告李卫国,要是他敢偷偷资助李然,就立刻跟他离婚。
    李卫国理解老婆的想法,张玉玲年轻时候是远近闻名的大美女,追求她的人两只手数不过来,张玲玉也就没把太多心思花在读书认字上。
    张玲玉风风火火美到了二十好几,和自己结了婚在家享福。李卫国在国企厂子里干技术活,在那个年代也算稳定高薪,一人养他们俩个绰绰有余。
    后来张玲玉刚怀了李然,情况急转直下,李卫国上班的厂子倒闭了,技术工人纷纷被迫下岗,两人的生活一下拮据起来。张玲玉大着肚子出去找活干,但因为是个小学毕业的半文盲,哪里也不愿意要她,最后只能学美甲干起伺候别人的活。
    年轻时出尽了风头的张玲玉越来越不复当年。李然上初中时候,张玲玉在美甲店里遇到了原来的朋友,曾经那么不起眼的书呆子,现在穿着西服外套,一脸叹息的跟张玲玉说:“哎,算了姐,跟你说你也不懂。”
    张玲玉内心震颤,姐?现在轮到哪个土包子叫我姐了?
    所以张玲玉不求李然大富大贵,但求他好好读书上个好大学,找个踏实点的工作,她觉得那样李然就能往上走一个阶级,不再让别人看不起。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李然跟她说自己要考舞蹈学院的时候,张玲玉想的全是这些年自己受的委屈。
    可是张玲玉没料到看似贫嘴开朗的李然可以这么倔,大学前两年真就一点钱也没管他们要,半夜打工白天上课,指甲盖旁边布满了缺维生素生出的倒刺。
    有一次张玲玉偷偷去李然学校看他,看到李然在帮同学从学校门口拿外卖,几个同学围着他开玩笑,虽然无伤大雅,但有些讽刺听着还是刺耳。张玲玉鼻头一酸,自己坐了一晚上,第二天去找李然,抱着他埋怨自己,说不应该用自己的想法去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