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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被裹成的球体抖了一下,被子下传来杨小天闷闷的声音:“别管我。”
“那也总该上点药再睡吧?”同为病号, 江宁当然知道对方身上的青紫会有多疼,他示意严森将红花油递过来, 接着又好言好语地劝慰, “头发不干会加重感冒,难道你明天也不想上课吗?”
意料之中的, 少年转过头,用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盯住了江宁:“我不想。”
也对,在饱受校园欺凌的前提下, 没有人会愿意主动凑上去挨欺负, 当江宁想通了这一点后, 杨小天却忽然望着江宁笑了一笑:“你关心我?”
窗外电闪雷鸣,雨水在窗上噼里啪啦地敲个不停,江宁感觉到对方迅速地握住了自己的手,用力得就像是抓住了自己生命里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真的好疼啊,”低垂着眼睛,少年手指关节处的青肿格外骇人,“江宁,你愿意帮帮我吗?”
洗了一个冷水澡后,杨小天整个人都冷得像一块冰,江宁手腕受伤使不上力,只能任由对方用力地捏住自己的手指。
若不是杨小天身下确确实实还有着影子,江宁几乎以为躺在床上的少年是一只鬼。
“你累了,”不容拒绝地将杨小天的手指掰开,严森一把将江宁拽到自己身后,“明天还有课,大家都早点睡吧。”
本以为杨小天在这种情况下可能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严森甚至做好了下一秒就掏枪的准备,可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杨小天只是看了严森一眼,接着就一言不发重新又躺了回去。
寝室里的气氛格外诡异,许志刚迟疑了好久,这才战战兢兢地爬上了上铺,临睡之前,他还特意把那碗雕好的小兔子放在了杨小天的桌子上。
虽然只是些小玩意,但他还是希望这些东西能让对方的心情好上一点。
这一夜依然什么怪事都没有发生,连绵不绝的雨声成了最好的催眠曲,迷迷糊糊中,江宁觉得有人正站在床头盯着自己,可他脑袋发晕,眼皮沉重得像是灌了铅。
这样鬼压床般的经历让江宁一整晚都很疲惫,当他迷迷糊糊地被严森推醒时,意外地发现他的直播间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系统解了禁。
不过这显然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江宁忍着疼痛坐直身体,一眼就看到了隔壁杨小天那个空了的床位。
这人是什么时候走的,怎么他一点都没有察觉?
疑惑地看向严森,江宁发现对方竟然也无奈地摇了摇头:“我醒来的时候他就不见了。”
关键人物失踪,江宁三人连忙收拾好自己外出寻人,他们出门的时间算不上最早,此时楼下已经有了许多赶着去上课的学生。
考虑到昨晚发生的怪事,严森江宁直奔1号教学楼三层的厕所,而许志刚则是回班去打听杨小天的消息。
作为江宁这个倒霉蛋的前桌,许志刚在班级里自然也不会受什么待见,接连问了几个人都被顾左右而言他地敷衍过去,瞥见另外两位同伴出现的许志刚戏精上身,“咻”地一声将水果刀插|进了金玲面前的课桌里。
闲聊的人群瞬间闭嘴,许志刚顶着一张圆润的包子脸,努力做出一副凶悍的模样:“问你们几个事。”
到底是一群半大的学生,对他们来说,平日里抱团孤立别人或者背后嚼舌根时还可以耍耍威风,但当许志刚亮出了刀子做威慑后,所有人都痛快地保持了安静。
有几个男生想要上前,却又被身边的同伴拉了回去。
以暴制暴,如果有可能,他还真不想选择这样的解决方式。
偷偷在心里叹了口气,许志刚给金玲打了个眼色,示意对方好好配合自己,他环视一周,认真地扫过每个人的眼睛:“杨小天到底生了什么病?”
杨小天。
这个名字就好像是触碰了高三(2)班的一个禁忌,学生们闪躲着许志刚的目光,明摆着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可许志刚却不能就这样轻易放弃,他强迫自己粗声粗气,接着又拔起刀逼近了金玲的脖颈:“说话。”
“明知故问,许志刚你有病吧!”看不惯对方那嚣张的校霸模样,一个扎着单马尾的女生忍不住主动跳了出来,“都快高考了,你还抓着一个死人不放干嘛?!”
“死人?”脑袋里“嗡”的一声,许志刚不敢置信地重复了一句,“你说杨小天他死了?”
如果杨小天已经死了,那么出现在他们宿舍里的那一个又是谁?
“是啊,碎玻璃割腕,比前天晚上死的那个女生还要惨!逝者已矣,许志刚你为什么还要抓着这件事不放?”
大抵是他脸上的表情太过震惊,单马尾女生在冲对方嚷嚷完后蹙了蹙眉,莫名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过分。
“许志刚,我知道同桌后桌都被诅咒对你来说很难接受,可我们毕竟马上就要高考了,”试探性地向前走了一步,高三(2)班的男班长放柔声音,“辛苦准备了三年,难道你想就这样被学校开除吗?”
“如果你心里实在难受,我现在就可以陪你去校医室转转。”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听出男班长是在隐晦地说许志刚有病,毕竟他们班死了一个男生的事情人尽皆知,许志刚这莫名其妙的一闹,在npc眼中就像极了发疯的精神病。
原来杨小天已经死了。
这是一件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实,当看到自己身旁有空位而杨小天又一副病容出现在宿舍之后,他们三个就想当然地接受了对方那套“生病”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