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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国富在物质上是一个合格的过头的父亲,在其他方面却一塌糊涂——过于安静、空旷的场所对任北的病有害无益。
烦躁地扒了两下米饭,任北放下筷子。盯着一桌子过于丰盛的饭菜,心口滞闷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
堵得他犯恶心。
这么多年了,他亲爹还像个充话费送的似的,对他一无所知。
环视四周,房子装修简单,蓝白色的墙面,冷得晃眼。
可是他喜欢暖色。
“叮铃~”
任北拿起手机。
[新学校怎么样?有没有和同学好好相处?钱转到你卡里了,喜欢什么自己买,别省钱。药按时吃,爸最近忙……]
看到“忙”字任北就删了短信,后面的内容他都会背了。
忙,没空回家。
忙,没空陪他。
忙,没空打电话。
没空没空没空没空……
忙忙忙忙忙忙忙忙……
任北一推饭碗,烦躁地捋了两把头发起身回了卧室。
一推门,映入眼帘的一片蓝把心口积攒的烦闷一瞬间全点着了。
“操!”
任北把自己整个摔进被子,脑袋整个埋在枕头下面,用最后的倔强抗拒着从一进门开始的种种难受。
转学第一天,他需要的不是一个收拾妥当的房子、一顿好饭。
他想要的只是可以和他爸坐在一张桌子上聊几句新学校里的事,无所谓吃什么、在哪里。
—
第二天一早,几乎一宿没睡的顾喻背着书包踩着早自习铃声进了班。
一个值日的女生不小心撞到了他,他立刻轻轻扶住人家,嗓音低沉温暖,略带着笑:“小心点。”
女生靠在顾喻怀里眼睛都直了,内心狂风暴雨:我擦擦擦擦!被搂住了!凑凑凑凑!此生无憾!
面上克制的只是脸颊泛红,小声说了句:“对不起对不起……”
顾喻笑着摇摇头,晨光照进来,打在这人柔柔笑着的脸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高挺的鼻梁、微微勾起的薄唇、金属框架眼镜、身高腿长。
坐第一排门口位置的周晨嘶了一声,这厮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暗骚难防!
顾喻一笑,看得门口路过的外班女生都心痒痒,恨不得冲进九班“不小心”撞在顾喻后背上。
干是不敢干的,顾喻虽然平时好说话,但要是真那么故意招他,前车之鉴太惨烈了……
只能在内心里呐喊:哥哥的腿不是腿,是塞纳河畔的春水!哥哥的背不是背,是保加利亚的玫瑰!
不等脸红心跳的女生再说什么,一道低沉的声音插了进来。
“同桌,我做了茄子和芸豆,”任北顶着个寸头却一脸乖顺,余光瞥到站在顾喻旁边的女生,很是明显地皱了皱眉,语气也低了下去,“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吃,我手艺很好……”
任北的表情变化太明显,顾喻想不注意到都难。
这种反应,顾喻在心里嘲讽一笑,难不成是看上他了?
还有这么嚣张地夸自己没问题么。手艺很好什么的。
随意点头,顾喻往座位走,任北亦步亦趋地跟着。
保镖再次上线。
顾喻甚至听见前桌两个女生看着任北悄悄咬耳朵。
“哇好帅好冷酷……”
“他总是跟着顾喻哎,果然好看的男孩子都是互相交朋友的呜呜呜……”
顾喻瞥了任北一眼。不得不说,低眉顺目的时候,脸确实不错。
回过神,顾喻看见自己桌子上放着一个明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一个很……萌的,淡黄色保温饭盒,上面画着几只憨憨的简笔小狗。让顾喻一瞬间想起了某人圆滚滚的字体。
一宿没睡的疲惫和烦躁莫名就被化去了一部分。
顾喻完全有理由相信是被任北愚蠢的审美蠢掉的。
任北的眼睛里明晃晃地写着“期待”,睁得挺大又不敢死盯着顾喻看——昨天被顾喻警告了,不许盯着。
只能抓心挠肝地在座位上坐着,隔几秒偷瞄一眼,做贼似的。
顾喻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总觉得饭盒上的傻狗和此刻的任北是一个模子里立刻出来的。
蠢的一脉相承。
任北心里打鼓:同桌看了他好久,应该是,喜欢的吧?
在顾喻把头转回去的下一秒,任北使劲咽了咽口水,嗓子发痒,烟瘾忽然就犯了。
他现在很紧张。早晨药白吃了要犯病的那种紧张。
顾喻嘴唇微张。
任北仿佛听见了自己擂鼓似的心跳声,周围的嘈杂都消失了,世界里只剩下同桌微沉的声音。
顾喻的声音依旧温柔,带着漫不经心的恶劣,唇角勾起,眼睛笑得微弯,恶劣道:“我不喜欢。”
……
心里一顿,任北眼睛微微瞪大,难以言喻的失望满溢出来,心里什么东西撕开了似的滞闷起来。
任北僵住片刻,深吸一口气才慢慢平复下来,脸上是不会掩饰的失落,声音低低的:“对不起,我下次不做这个了。”
末了,怕顾喻不信又补了一句:“……同桌你信我,我手艺真的很好。”
顾喻:“哦。”
把两人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的前桌女生:……
卧槽!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