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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竹签儿

      “吱——嘎!”在那明晃晃的剖刀刀刃距离我面门也就七八公分的时候,机器发出尖锐而又刺耳的响动,拎着我的两只机械手硬生生地骤停在半空之中。
    是的,我林峰没有死。哼!又让你们失望了,很傲娇地说,有主角光环的我林峰怎么能这么轻易的被杀猪刀给干掉呢。
    汗水夹杂着腌臜的尿液,顺着我裤腿儿一直流到了脚面,然后又顺着脚面一直滴答到传送带上,一直到跟猪喽的血液混杂到一起。
    原来这个鬼地方是有人的,到现在我才看到。在我身后也就是那连接生与死的孔洞的正上方,有一间耀着白光的工作间,一个穿着无菌服带着口罩的家伙,正透过工作间的小玻璃窗,死死地盯着吊在半悬空中的我。
    “出人命了!出人命了!”不是这位喊的。不知何时,从车间外慌慌张张地涌进一群人来,我定睛细看,正是大金链子和他那该死的老爹。
    俩人儿一边拽着我一只退,冲着工作间那边就大喊,“快放下来!快放下来!”
    那人还是不动,他现在已经站了起来,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看。我管他那个呢!瞅着身材戳个儿应该跟开货车把我送进来的是同一个人。
    “他妈说你没!把你爹我给放下来!”我冲着工作间那里大吼道。
    工作间里边那个人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按了一通按钮,抓着我胳膊的两只机械手这才缓缓地将我放落下来。
    “慢点儿,慢点儿。”老家伙装模作样的吆喝着,两人一人扽着我一条腿往后拉扯我。我一根儿鞋带不知道什么时候挣开了,飘荡的一截儿也就只是轻轻碰触了一下那剖刀的刃部,“歘”一下就断为两截。好锋利的刀啊,悬一悬我林峰就彻底丧失了给我老林家传宗接代的本能了。
    “往后!他妈再往后点儿!”我骂道。
    “诶诶诶。”这俩孙子忙点头哈腰照着我叮嘱的去做。
    终于,我林峰双脚算是又重新沾着了地儿。马上一只温暖且宽厚的大手就抓了过来,“小同志,小同志!实在是对不起啊!鄙人姓冯,是这肉联厂的厂长,这场安全事故完全由我厂负责,你没什么事儿吧,刚刚没有吓着你吧?医生!医生!快……”
    冯厂长依旧热情洋溢地说着些什么,现在我大脑却完全处于一片空白的状态,也听不清这大手在叽里咕噜说得什么,我就直感觉一阵阵的迷糊,胃里一阵阵得直犯恶心。
    “那俩玩意儿呢!那他妈俩孙子呢!”缓了好大一会儿,等我身体渐渐开始有了知觉,我第一时间便是要
    兴师问罪。
    “搁这儿呢!”
    “这儿呢!”
    俩家伙忙点头哈腰的过来,活像极了见了猫的老鼠。
    “我的小祖宗,您没什么事儿吧?”年长的那老头是个人精,深谙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此时正竭尽所能摆出一副无比灿烂的笑脸。
    “你他妈,你他妈的……呕~”我刚要骂街,腹部一阵干呕,我又俯身狂吐了起来。
    “叔儿,我的亲叔儿!”这时那大金链子搭了话,他一边赶忙替我捶打着背,一边很会来事儿的将一沓钱递到了我的面前,“我的亲叔叔诶,忘了!忘了!是真特娘的忘了!全怪我这榆木疙瘩笨脑壳,我把您老屈尊在后车栏里那事儿给忘得死死的,怪我!怪我!这事儿全他妈怪我!”说着,大金链子还颇为应景儿地抽了自己两个嘴巴,“这一千块钱您拿着,要是不够,小侄儿我这里还有,您要多少我给多少,身体要紧,身体要紧!”
    不提钱我还没啥事儿,一提钱我是更莫名的火大。他妈五百块钱就给我这待遇,你这不是欺骗消费者啊,你这是根本不拿消费者当人啊!再者说,这一千元钱里面还有我的那五百块钱呢,搁生死线上走一遭就值五百块钱?姥姥!
    想到这里我怒火中烧,往后兜里一摸没想到还真有点儿存货。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什么厂长副厂长在这儿了,往兜里一捞就捞出点儿说干不干说稀不稀的稠状物体。
    “我去你姥姥的!”我一巴掌就冲大金链子那张臭嘴捂了过去。
    “诶,小同志你……”老头儿要上来拉架,等看到我手里的东西时心说不好,跑已经来不及了,刚转头我一撒手那屎尿就呼在了他的后脖梗上。
    有那么一句话说的好啊,扫帚沾屎犹如吕布在世,我现在就有一种无人能挡气壮山河大英雄的赶脚。什么平时人模狗样儿穿金戴银的厂长经理什么的,见到我的生化武器都纷纷捂住口鼻连连向后退去。
    “疯了!疯了!这小子疯了!”人群中有人大喊。
    “我估计这小子是吃猪屎中毒了,早跟你们说过死猪病猪不能进货!”一个戴着眼镜颇有点儿技术人员气质的人喊道。
    “……”
    一场闹剧,一场十足的荒诞剧。叫骂、呕吐、诅咒、求饶……所有的声音伴随着一股特殊的味道散发出来,弥漫、扩散,让整个车间,让所有人都“沉浸”在这歇斯底里当中。
    “你大爷!你母亲!你二舅母……”我把我所能想到的有关亲属称呼的词汇通通说了一遍。
    “好了,林峰!你闹够了没有!”终于,这场闹剧在一声厉喝当中戛(jiá)然而止。
    这个场合,这群人,是没人知道我名字的才对啊。我望着缓缓向我走过来的那个人,瘦高的个子,蓝色的无菌服紧紧地裹着他那竹签一般的身体,戴着个足足把大半张脸都包裹严实的棉口罩,这分明就是控制间里那个家伙嘛!
    “要你管!你他妈是谁!”我手里仍旧抓着一些残渣,歇斯底里到眼睛发红,我现在已经天王老子都不怕了,纵使是亲爹亲娘在我旁边,我也得先把这群人打得鬼哭狼嚎才行。
    “我问你没!你他妈说话啊,你他妈到底是……”脏话还没讲完,那瘦高个儿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他看了我一眼,没有任何感情的那种眼神碰触,然后缓缓地叹口气,将大口罩往下轻轻一拉。
    只是那么轻轻一拉,我就不再言语,重重地倒在了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