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抚幽娘：「池子很深地势险峻，只有我知道路，没事的。」
    幽娘吻了他一口，将护体灵力渡给他：「上来在还我。」
    「啊啾！」有这口气他一定不会有事，只是换她有事了，寒意沁入骨子，她裹紧大氅试图取暖。
    谢灵运说了句「速速就回」便跳了下去。
    梁叁红坠到池塘深处，彷彿穿过了薄膜，骤然失重感袭来，撞到了石砖地面，他扶着生疼的胸口，失血加上低温让他意识有些糢煳，他喊着：「师傅？」
    回音传来，随即是痛苦的哀嚎声，听着很多人，未感到妖气，声音传来的地方有火光，他朝着那处走去，他捂上嘴看着牢笼内的两位折腾不成人样的老妇。
    他望向身后，更多人被关押起来，皆是痛不欲生。
    血腥味夹杂着浓厚的中药，似乎是长期折磨然后又用极好的药材吊着性命。
    这里是谢灵运的地盘，能有这般的也仅有他，这些人看起来不过是寻常百姓，为何会遭此虐待，这里刑罚比地牢还要残酷。
    为什么？
    身体的寒冷远不及心中，他认为谢灵运这人虽然有些脱序，但还有底线，不至于滥杀无辜。
    可现在，有人能为他解释这些人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一直在为虎作伥？难道他与师傅被谢灵运诓骗了？
    骤然肩膀被拍了一下，他吓得往后跳了一大步，看到来人心脏缩了下：「你这那」
    他连忙缓神，重新整理思绪：「你这是怎么回事？这些关押的都是什么人？」
    谢灵运很坦然：「与我有过节的人，过几天就要清理了。」
    「过节？」梁叁红不苟同谢灵运的做法：「单凭过节就要置人于死地，未免」
    谢灵运指尖划过冰冷的铁栏杆，尾音微微上扬：「过分，是吗？」
    梁叁红咬下舌尖，让自己清醒些，恐惧带来的麻痺敢从尾椎传上来，他嘴唇泛白，吐出的气息在空气中凝成水雾：「谢公子，你究竟是善还是恶？」
    「于幽娘即是善。」谢灵运慢慢远离，脚步声回盪，他平淡的叫唤着：「跟上。」
    岸上，幽娘冻红鼻子，金玄子打量着幽娘：「大冬天下池子，你不担心他？」
    幽娘摇头，他有内丹又有护体灵力，幽娘现在比较担心自己会不会冻寒。
    幽娘见到金玄子身后的霖妃面色惨白，看来也是冻得受不住了：「前辈你跟霖妃有什么过节吗？」
    金玄子一怔，竟然想不出有什么过节，霖妃忽然动了起来，担心她再有动作，让幽娘救了霖妃，葫芦一开将她收了进去，强制她沉睡。
    他叹了口气，摇了摇酒葫芦：「她可坏了，小朋友不要问这些。」
    幽娘还想问下去，两人窜出水面，幽娘以灵力做了一层薄膜复在他周身，可避水。
    梁叁红非常狼狈，他上岸后跪在地上不断吐水，难受的拍着胸脯，身上还有数道划痕。
    幽娘问：「他怎么了？」
    金玄子将梁叁红拉起来：「早些时候罗刹老道突然失控伤了他，后来他以为我落水，就跳下池塘，谁知池塘这般深。」
    「池塘？深？」经此点醒，幽娘才意识到这池塘看起来明明很浅，为何他们下去那么久。
    「幽娘可以将灵力收回去了。」谢灵运穿回自己的外袍，蹲下身好似等着什么。
    幽娘喔了声，牵着他的手将灵力收了回来。
    谢灵运不满意，搂着她的后脑杓吻了下，不等她反抗，直接整人拦腰抱起带回屋里。
    金玄子早知道自己徒弟的心思，他捏了诀驱走他身上的水气，拍拍徒弟的肩膀：「人都走了，还傻站着干嘛。」
    虽然徒弟救自己是出于好意，但他还是要提醒一番：「下次莫要在冲动行事，冷静下来用脑思考。」
    梁叁红闭上眼吸了一口寒气缓缓吐出，他做揖弯腰：「徒弟谨遵教诲。」
    金玄子叹了口气：「你好自为之，师傅先走了。」
    「是。」
    金玄子走后，他摸上腰间的两枚铜钱，这个东西是代表他曾经与幽娘相处过的证明。
    他扯下铜钱举起作势要扔，手却僵在半空中下不来。
    「情」这一字，有毒。
    谢灵运中毒已深，幸得解药相伴。
    而他只能静静让毒蚕食自己，痛苦却又欲罢不能，终身不得解。
    也罢，这样就好，静静的看着她就好。
    幽娘不曾对自己有意，是自己犯贱爱上了她。
    梁景辰？梁叁红？你可真犯贱。
    寒冬中，梁叁红忽然闷闷的笑起来，笑声夹杂着痛意，见到他们缠绵过后的痕迹，像有一把刀慢慢捅进他的心窝，钝痛。
    幽娘挪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缩在他怀里，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床榻另一侧没有温度，他应该很早就醒了，相思见主子醒了，伺候她穿衣，相思为幽娘递上雪白的狐裘时。
    幽娘心理默念：早死早超生，罪过罪过。
    幽娘不忌讳兽皮，更不会拒绝食肉，有灵智的野兽会选择遁入深山或者依附神仙，不会轻易丢了性命。
    她想起望日山上的狐狸骨头，突然笑不出了。
    相思手一顿紧张的问着：「夫人您怎么了？可是那里不舒服，要不要奴婢去找大夫。」
    幽娘摇摇头。
    她一手撑在餐桌上，另手拨弄食物，满桌食物她却食慾全无，随意夹起一块红烧肉，入口即化，香味扑鼻。
    如触电般挺直腰杆坐起，太好吃了。
    生死有命，让她吃素，实在无法，抱歉了灵智未开的同类。
    谢灵运无声接近，他双手搭在她两耳，弯腰低笑道：「这么好吃？耳朵都露出来了，还不赶紧收回去，不然一会给人看到，定要说丞相府藏了一隻狐狸精，勾引谢丞相。」
    他倾身咬走幽娘筷子上的半块肉：「果然美味。」
    幽娘先是被他突然出现吓了一跳，随后扭头用油腻的嘴唇亲了他的脸颊：「就会自夸。」
    谢灵运伸手抹掉她嘴旁的饭粒油渍，手指上还残留着清淡的葱僵蒜味：「以后得空常做给你吃。」——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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