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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曲一啸保护得太好了。
“咱们走吧。”叶汀起身,对曲一啸微微一笑,任凭电话不停响动,他都没有再看一眼。
至始至终曲一啸没有表达任何感想,时过境迁,他失去了立场,也不想说话,沉默地带着叶汀走进筒子楼,微末阳光下相握的手很温暖。
头顶电线杆杂乱地缠绕,走在昏暗潮气的走廊里,叶汀拉了拉曲一啸的手,问:“还记得以前你常常在学校里亲我吗?”
曲一啸显然不可能忘,叶汀却等不及他的回答:“现在,亲我,快点。”
楼上有人的劣质鞋底拖在混凝土上咚咚响声,有晒衣服时哪家人碎碎不停的絮叨声,这些人都不会注意到,最底层的阴影里,有两个男人在拥吻。
分开时曲一啸抹了抹叶汀光泽红润的唇:“好点了吗?”
叶汀噗嗤一声笑了。
“就这几步路,你们要走多久。”一扇门终于忍无可忍地打开,张成礼冒了出来,充满怒气:“你们声音太大了,影响我睡觉。”
叶汀惊了一下,连忙躲在曲一啸身后,被一双手牵进屋。
第23章
“我快要死在这里了,你再不来,我看就等着给我送终。”张成礼一边说一边腾出屋子能招待人的位置,只是再收拾得整洁,也无法做到光鲜亮丽,好在无人在意。
“这不就来了,还带了一个。”
曲一啸也帮忙整理,叶汀看见他把一本名字叫《雷雨》的书放在角落的书堆上,应该是中学读物,接着曲一啸又拿起桌脚边放着的水壶去打水,烧水。
“是个干净的娃子。”张成礼坐在床边,两人之间隔着的桌子上还放着叶汀挑选的见面礼,张成礼对他是个男人似乎并不惊讶,让抱着见家长心态的叶汀放松很多。
他们留下来吃晚饭,这本就是之前打算好的,曲一啸揽下做饭的活,炒菜的油烟顺着窗户向外跑。叶汀就坐着等,因为凳子太矮他的腿有些无处安放。
“这里很差吧?”张成礼也在看曲一啸,拿手比划:“当年他来的时候,身板才齐窗的一半儿。”
“没有。”叶汀不知道该回答什么,老实说这里确实很差,但他不是嫌弃,他问:“就在这里吗?”
“他住隔壁,不过现在那间屋子已经租给其他房客,你坐的小凳子就是从他屋里拿过来的。”
叶汀开始想象他要是不跟梁洁芸走,梁洁芸是不是真的会去死,他会不会和曲一啸一起住进这样的地方,看着彼此长高,挣一点小钱。一个人不是不能过,但两个人会更好。
“张叔,要来点酒?”曲一啸把盘子端过来,找了两个小杯子洗干净,对叶汀说:“你陪叔喝点,是药酒,但也别喝太多。”
“听你的。”叶汀拿过杯子给张成礼倒酒。
三个成年人围在一张狭小的方桌吃饭,桌子铺了落满污渍的格子布,饭香驱散了屋子里常年的霉味,张成礼说:“你带他来,比我想象中的要早点。”
“怕再晚一些你又得说我,我说不过你。”
虽然嘴上没提过要见叶汀,但自从他说了和叶汀的事,每次回来张成礼都要旁敲侧击地问几句,曲一啸可不认为这是在关心他的感情生活。
“曲一啸跟您说起过我?”
叶汀敬了张成礼一杯酒,他的关注点在其它地方。他喜欢从别人口中听到曲一啸眼中的自己,每听一次都像在解开一层神秘而有趣的纱。
“那倒没有,他很少说起往事。”可惜张成礼这样回答道。
晚上叶汀没醉,但他装醉了,赖在曲一啸背上不下来。
“你让我喝的,你就背我回去嘛。”叶汀撒娇地说,不仅如此,还放心无畏地让曲一啸负责帮他接电话,卢遇打来的。
“咱俩喝酒的那天晚上你男人是不是来了?我问司机,他说有一个男的来接你。”卢遇声音十分洪亮:“我好像也看见了,但就是想不起来他的样子。”
叶汀被他的话弄得猝不及防,顾不得什么装不装的,赶紧从曲一啸背上跳下来,好好的和卢遇讲电话:“嗯,他来接了。我这会儿在外面,先挂了。”
切断电话,看了一眼全是梁洁芸打来的未接来电,叶汀将手机揣进曲一啸的兜里,慢吞吞跟着曲一啸搭上最后一班公交车。
“你这是清醒了,还是又醉了?”座位上,曲一啸看见他撇开头面向车窗外,绯红的耳根暴露在空气中,他大概知道是什么原因,说:“你朋友很有趣。”
“他是这样的,人很好,就是偶尔有点不正经。”叶汀说。
“就像刚才那样?”
叶汀很想闭眼装睡,他怀疑曲一啸是故意这么问的,他连更大胆的事都对曲一啸做过,却为一两个本该名正言顺的称呼而感到脸红心跳,手足无措。
“嗯。”他伸手挠了挠曲一啸的掌心,有求饶的意味。
回到家又是另一番景象。
往往恋人们在独处的时候多少都会有无法形容的黏。曲一啸在洗澡,叶汀就盘腿坐在床上拿带有热度的眼神等他,什么甜言蜜语都不必说,曲一啸一眼就知道这是无声的邀请。
他不会拒绝。
夜凉如水,他们拥抱着躺下来,自然而然地亲吻,他们变得亲近,相互信任,肉体和骨血因此绽放,可以笑,可以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