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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种意义上讲,这殷池雪还是个好男人来着。
    扔下这么一句话,殷池雪便带着他那帮小弟往办公室走。
    但是临走前听到殷池雪的秘书说了这么一句:
    “老板,现在日本人德国人都想找我们合作,但是我觉得日本人野心太明显,不然我们还是……”
    殷池雪扭头望着他,眼神冷漠:“合作?谁说我要合作了,我的国家我的地皮,凭什么拱手送人。”
    “我们过去吧,今天殷先生让我教你……”茗敏说着,昂首往前走。
    走了没两步,却发觉身边空荡荡的,她诧异回头,就看见余鹤还站在原地望着殷池雪离去的方向发呆。
    “瞧你,都快成望夫石了。”茗敏掩嘴笑道。
    余鹤这才堪堪回神,眉头微蹙,良久,他才轻声叹了口气。
    殷池雪手下的夜总会位于法租界边缘,据说是与外面截然相反的两个世界,现在日军已经开始四处驻扎军队,但在法租界内,却还是一片歌舞升平,纸醉金迷。
    想着,多少还是会有点难过吧。
    考虑到和德国的关系,法租界是日军一直不敢触碰的最后庇护所,那些于动荡混乱中浮沉的国民纷纷迁至此地,只为寻找一处净土,但却因为身份原因只能于边缘地带徘徊。
    刚才听殷池雪那意思,好像是日本人德国人都想将这边缘地区一道吞并,但碍于殷池雪在此地的势力才一直没敢轻举妄动,但爪牙露出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其实殷池雪大可投诚,相信洋鬼子一定也会给予他最大利益,但殷池雪却严词厉色地拒绝了。
    余鹤想着,忽然禁不住勾起嘴角。
    还好,有他在啊。
    茗敏推开房门,清香瞬间弥漫开来。
    “昨晚殷先生找到我,说让我教你弹钢琴,这个,你见过么?”
    说着,茗敏玉手一指,余鹤顺势望去,就看见房间的一角摆了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
    看着这架钢琴,余鹤就会想到他那个任性的小表妹。
    父母刚去世的时候自己还在读大学,后来在姨母家住了一段时间,接受姨母的资助完成了学业,姨母家有个八岁的小表妹,那时候姨母送表妹去学钢琴,可是表妹心不在此处,只想和余鹤玩。
    钢琴老师的费用可不低,奈何表妹死活不从,姨母没了办法,就请余鹤陪着表妹一起练琴。
    那时候他也跟着表妹学了不少曲子,后来还从网上下载了当时一些流行歌曲的乐谱跟着学。
    看到钢琴,就会想着那个天天吵着要余鹤给他做狐狸面具的表妹佩佩,也会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里那个懂事乖巧的亲妹妹苏荷。
    之前去厨房给玉梓端药的时候,陈老爷的大女儿玉蓉就在房间里练习钢琴,而苏荷就抱着脏兮兮的抹布站在门口艳羡地望着她。
    想着,余鹤笑了笑,双手搭在键盘上。
    《致爱丽丝》应该是很多钢琴学习者的入门曲目,同时也是余鹤跟着佩佩练习最熟的一首曲子,几乎是信手拈来。
    悠扬的乐声回荡于这空旷的房间内,余鹤演绎着曲子,想起以前很多事。
    生活在和平年代,真的是件很幸福的事。
    一旁的茗敏正惊讶地望着余鹤,甚至开始猜测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个年代下,一个小地方出身还在给地主家做帮工的人,是不可能会这么多手艺吧。
    茗敏起身,一路小跑到殷池雪的办公室,敲敲门,在得到应允后才推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传出烧焦的味道,茗敏进门后就看到殷池雪正在烧什么东西。
    走过去一看,依稀能看到火盆里是半份即将被火舌吞噬的合作拟定文件。
    茗敏欣慰地笑笑,莲步亦趋,走到殷池雪身边,鞠了个躬,柔声道:
    “老板,我觉得,您把余先生送到我这边来习乐理知识实在是大材小用,今晚的登台演奏,我觉得一定没问题。”
    殷池雪抬头:“什么大材小用,唱双截棍么。”
    茗敏咬着下唇笑笑:“其实不然,我觉得他只是在故意和您对着干,他弹得一手好钢琴,是我都望尘莫及的。”
    “我还敢相信他么。”
    “信他吧,也信我。”
    殷池雪在火盆中浇了半杯茶水,那些不平等的、充满欲望与野心的、被大火吞噬后燃尽的积灰被这半杯茶水浇得黏糊糊的。
    “先带他去化妆吧,记住,一定要给我盯紧他,可别再让他抹得像母猩猩一样登台丢人了。”
    茗敏终于忍不住笑出声:“知道了,您就放心吧。”
    茗敏又鞠了一躬,踩着精致小巧的高跟鞋慢慢往外走。
    临出门前,她又回过头,最后看了眼殷池雪,接着轻声道:
    “老板,一定要守住我们的底线。”
    殷池雪望着公文烧毁后的灰烬,笑笑:“那是必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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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海城一如既往的繁华,那些个公子哥领着身子妙曼的名媛,饮着洋酒,聆听着台上的靡靡之音,一副惬意自在的表情。
    一曲终了,歌女鞠躬致谢。
    台上跑上来几个服务生,搬着那架笨重的三角钢琴,抬到舞台中央。
    浅紫色的灯光打过来,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纤瘦身影从后台缓缓走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