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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河并非没有情深义重之人,只是这些人几乎……都不在了。”
    三年前一场混乱,有人在山前厮杀,血流成河,有人在背地里搞鬼,毁损星河根基。
    熟悉的身影在山岭间消散,刻骨铭心的姓名于命简上消融,那些慈和地笑着、唤她“小玉儿”的面容一个个黯淡下去,以至最后,一整个偌大的星河,竟挑不出几个能挺直脊梁的人。
    鼻头微酸,许玉儿仰起头,不让泪水在一众师弟面前坠落。
    视野模糊中,她紧紧盯着山巅上一座石殿,坍塌一半的石墙颓态十足,明明数日前刚刚整理过,此刻又有灰褐的藤蔓攀上断壁残垣,枝条蜿蜒,似道道血痕。
    她的师父,星河宗的宗主,正在那殿内闭死关。
    没有丝毫灵力波动,听不到声音,亦察觉不到呼吸,以至于许玉儿完全不敢靠近那座石殿,生怕一个不查,干扰师父的修行。
    可是师父……
    再不出关,星河上下就要被某**害光了。
    深深阖眼,压下心头刹那间汹涌的悲戚,许玉儿深吸口气。
    再睁眼转身时,她又恢复了之前漫不经心的模样,迈步从杭小时等人中间走过,抬手在杭小时和宁鸿肩上一拍,轻松道:“好了,钟声已停,大家回去休息吧。时辰已经不早了,明日还有要事,可别贪睡啊。”
    杭小时苦笑一声,微微侧首,与宁鸿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刚要抬脚回屋,却见不远处,许玉儿突然停下了脚步。
    背对诸人,少女压低嗓音,轻飘飘道:“你们要记得,无论在宗内,还是外出之时,如果遇到大长老……离他远点。”
    “我总觉得,三年前那事……与他有关。”
    ……
    再回到木屋,杭小时望着黑幽幽、乱糟糟的室内,目光扫过散落一地的杂物,以及皱巴巴的床铺,突然觉得脸畔发烧。
    尤其那罪魁祸首正走在他身侧,好整以暇地拂了下衣袖,抬脚迈进房门,拾起地上床褥。
    宁鸿似是没事人一般,拎着床单轻甩几下,薄单在空中飘扬,随后轻轻落下,垂在青年臂弯中。
    将杂物收拾整齐,他施施然回首,对门口笑道:“小时,怎么不进来?”
    “……进,马上进!”
    杭小时恍惚片刻,赶忙点头。
    两人再度更衣,在木床上并肩躺下。
    只是听过丧钟,又从许玉儿口中得知了许多事情,此刻杭小时躺在床上,耳侧传来宁鸿浅浅的呼吸,一时思绪纷杂。
    即便他与孙长老并不相识,听过许玉儿的描述后,杭小时心中亦涌起几丝悲凉。
    星河宗……竟然是这样一副艰难的形势。
    这些是他从原文中无法得知的。
    可如今想来,星河宗的情况的确充满了古怪,原文里的长老会也暗流汹涌,争权夺势,但似乎……不像现在这般藏污纳垢,贪生怕死?
    毕竟日后,等主角征服宗门上下,接管了宗主大权,星河宗可是会全员出击,踏上抵御天魔的一线战场,为整个南大陆的生命拖延时机……
    思索间,耳畔传来一阵沙沙的响动。
    几缕发丝落在杭小时鬓角,发尾扫过他光洁的前额,撩起一片酥痒。
    宁鸿嗓音低醇,轻声道:“小时,睡不着?”
    小心地翻了个身,杭小时侧过脸,正对着宁鸿点点头。
    “我也睡不着。”
    青年眸色幽深,似漫无边际的深海,可此时此刻,他瞳孔中倒映着杭小时的面容,平静的海面下波涛暗涌,似有什么已经压抑许久,正呼之欲出——
    “我有一事想问你。”
    微微凑近,温热的吐息落在杭小时耳畔。
    “小时,我们刚刚……那样,你是不是也……”
    宁鸿的嗓音极轻,近乎耳语,杭小时只勉强捕捉到几个字,心脏便已紧张得高高悬起。
    他竖起耳朵,屏住呼吸,生怕遗漏任何一个字。
    可宁鸿轻飘飘的话音到了末尾,突然猛地刹住。
    杭小时疑惑抬头,恰见到青年仓促垂首,面颊苍白,薄唇紧抿,眼底倏地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那痛苦的神情只有一瞬,便迅速消失,快得让杭小时几乎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床榻另一侧,宁鸿的背在身后的右手猝然攥紧,小指被紧紧握在掌心,却依旧止不住地颤抖。
    他苦不堪言,只能将涌到嘴边的“喜欢”二字生生嚼碎,化为急促的呼吸,咽入腹中。
    ——差一点,他差一点,要问主角是不是也喜欢他。
    这一次,系统规则的反应无比迅疾,几乎是心念涌现,口型张开的刹那,史无前例的激烈电流钻入身躯,剧痛袭来,霎时令宁鸿眼前花白。
    背后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勉强微笑着,宁鸿无奈道:“……算了,小时,早些休息。”
    ……还不是时候。
    青年垂下眼帘,五指悄然攥紧。
    沉默许久,他有些迷茫地,在心底长长地叹了口气。
    ……
    这注定是辗转难眠的一夜。
    以至于次日清晨,刺目的晨光钻入窗户缝隙,在床头淋下一片金光粼粼时,杭小时揉揉酸涩的眼眶,抬手在腿根上掐了一把,才勉强将自己从昏沉的幻梦中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