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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修皓用力挣扎着,却又挣脱不掉,正打算再努力一把时,小叔叔竟放开了他,揽着他肩膀,用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欣慰语气说道:“你小子能看透这些也算不错,只是这些话在你叔叔我面前说说就好,至于太子殿下你就不用操心了,堂堂东宫之主,光身份就能震慑到许多人了。”
林修皓有些不好意地摸了摸脑袋,却摸到自己歪到一边的发髻,无比怨念地跟自家叔叔说了一声,便顶着一头乱发跑回了房间。
看着他离开,想着上一世这小子考中乡试亚元后,踌躇满志地跟自己说,会试他一定要进三甲的模样。嘿……,年纪还小,虽然不够沉稳,但眼光敏锐,看问题也不会光看表面,林方旭老怀甚慰地伸手摸摸自己的胡须,却只摸到光溜溜的下巴,讪讪地放下了手。
上辈子没有自己这个中书舍人,孔阁老真的是打算混到隐退啊!就连师公他们的联名上书也没能激起他的斗志,最后和董阁老两人一唱一和地将事情糊弄了过去,所以上辈子杨严并没有如愿,最后风声大雨点小的结束了。
这辈子杨严能将隐田清查到什么程度暂且说不好,但市舶税的整顿肯定不会像上辈子那样,说起来,林方旭能想到重整市舶税,以此来解决朝廷经费,还是因为上辈子孔知府和江南世家的斗智斗勇。
这家伙可能因为性子问题,到宁波任职时很看不惯那些嚣张跋扈的地头蛇,为整治他们没少想办法,不是严惩违法乱纪的纨绔子弟,就是查他们偷税漏税,最后发现这些人几乎家家都有参与海上走私,甚至因此富可敌国,便专注于打击海上走私。
刚开始那些人老的面子上,还能忍忍他,等他三天两头带着人,驾着船去海
上蹲点时,便忍不下去了,至少其中有些暴脾气的人忍不下去了,因此眼老收到了自己儿子死在海盗手中的消息。
白发人送黑发人,巨大的悲恸让这位半截身体都已经埋入黄土的老人燃起了斗志,才有了前世轰轰烈烈,声势浩大地严查海上走私活动。
最后死了多少海商,抄了多少世家,林方旭死的早,不知道,但究其根本就是孔阁老在为自己儿子报仇而已。
林方旭上辈子老一系严查海上走私,其实就有了若是能将几件事是结合在一起的想法。
为什么不可以呢?朝廷和江南世家的矛盾,归根结底也不过是钱的问题。
从别人手中硬夺,难如登天,可规定该交的。
走私之所以叫走私,也是因为它不被官方认可,士人之间的潜规则,朝廷不想管时,你可以按照这个规则办事,但朝廷若是认真管了,你又能如何呢?至少明面上你不占理啊。
林方旭逗弄完侄子,怀揣着后继有人的欣慰,安心地在家等着出发,打算着出发之前怎么见小云一面,让他不必担心,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京城许多高门大户,都有管事或者幕僚带家主的亲笔信,匆匆赶往江南祖籍。
太子亲自前往主持重整市舶税,第二天就已经传遍了京城,怕是就连翰林院锅炉房里厨娘都知道了,姜世云比起其他人知道得还要早些,并且还知道除了太子东宫的亲卫意外,圣上私下嘱咐大皇长哥儿从京师营里再调两千人一同前去。
大皇长哥儿对自己皇侄的安危还是很放在心上的,廷议过后第二天便亲自去京师营挑选,早就从父亲口中得知消息的姜世云也是一早就等在了大都督营房前。
朱宣这次是独自来的,见到等在营房门口的小哥儿也不诧异。经过岁月雕刻,眼角额头满是细纹却又显得稳重坚毅的脸上,带着揶揄的笑容,上前亲昵地拍了拍姜世云的肩膀,笑道:“你那三人阵,上次武比时真是大出风头,也算有了外派的实力,这次太子殿下南下,你们也跟着去历练一番吧。”
姜世云高兴地眉眼带笑,看着大都督戏谑的眼神,红着脸道:“谢大都督信任,属下定不负所望。”
商道虞前两天还在跟武安侯夸林方旭这次真是有胆有识,虽然冒险了些,但好在最后有惊无险,也得了个好差事。
武安侯也满意,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当阁老的读书人不是好读书人,他未来哥婿真是和他一样,有志向,又胆识!
两夫夫才高兴没多久,就知道了自家小哥儿也要跟着去,瞬间双标了起来,这重整市舶税哪有这么简单,太子殿下身份贵重,那些人或许不敢怎么样,可他身边的小兵小将就不一定了。
于是姜世云从京师营回来后,便看到了两张担忧无比的脸,无奈道:“父亲、姆父你们别这样好吗?我既然考进了京师营肯定会有外派的一天啊,去江南总比去边关和蒙奴对峙安全多了罢。”
武安侯不满道:“那也不会这么早啊,一般都是要在京师营训练个两三年再外派,到时候你也和旭哥儿成亲了,若是怀了孩子就可以请假不用离京了。若是能连着再怀两个,父亲到时候想想办法,在京城给你谋个差事,就能一直留在京城了。”
姜世云一个还没及笄的小哥儿,被自己父亲那生一个,怀几个的话弄得满脸通红,恼怒道:“爹爹!你胡说什么呢?!”
商道虞白了一眼旁边的大个子憨货,语重心长道:“你爹爹话虽然糙了些,但也不是没道理,再说你明年就要及笄了,接着又是和旭哥儿的亲事,你跑这么远,到时候怕是要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