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种喜欢钻研、沉得住气的性格也是炼器所需要的。
    江雪眠的思绪忍不住又飞走了，他想顾梦里现在是不是捡到了什么奇怪的海产呢？
    才短短几天时间，他已经有些习惯每天有顾梦里在身边了。
    她似乎对这个世界有无限的期待，每找到一个新的海产，她都能滔滔不绝的科普半天，展开这个东西的前世今生，对口味做出评价。
    在她嘴里，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好吃的，哪怕是最最普通的海螺，她都能讲出十八种做法。
    就算是有味道古怪的海产，江雪眠也能一边听着顾梦里点评哪里做的不好，需要怎么改进，一边津津有味的吃下去。
    江雪眠并不喜欢话多的人，但不知为什么，他却很喜欢听顾梦里讲话。
    时间差不多了，江雪眠往回折返，到营地的时候顾梦里还没回来。
    他等了片刻，就看到顾梦里手里提着干燥的毛衣，浑身湿透，像是只落汤鸡一样走了回来。
    江雪眠向前走了几步，接过了顾梦里手上的东西：“你落水了？”
    “不是不是。”顾梦里兴奋极了，“我看到了一块礁石，所以游过去看了看，结果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猜不出来。
    “难道是螃蟹？”江雪眠顺着顾梦里的话回答。
    “当然不是了，我发现了牡蛎！”顾梦里眼睛闪闪发光，“下午我们不去挖地下水了，我们去翘牡蛎吃~你知道吗，牡蛎特别特别好吃~”
    看着顾梦里喜气洋洋的样子，江雪眠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真的吗？”
    “当然了！”顾梦里的回答一点没出江雪眠的意料，“我本来想要抠牡蛎回来的，但是它真的太难抠下来了。”
    “这么难以采集就是为了保护自己，只有好吃的东西才会保护自己，所以牡蛎才好吃，对吗？”江雪眠已经学会了抢答，他再一次脱下了自己黑色的外衫，“你的衣服湿了，换这件吧。”
    “我回来再换，等会游泳过去又要湿了。”顾梦里从袋子里翻出了自己的水果刀，雄赳赳气昂昂的说，“我们快去翘牡蛎。”
    “先换上吧，可能不需要游泳。”
    “嗯？”顾梦里反应过来，“难道说你会轻功？”
    “略通一二。”江雪眠谦虚的回答。
    “真的吗？你的轻功真的可以在水上站住吗？原理是什么呢？”顾梦里好奇的追问。
    江雪眠对凡人的武功有了解颇深，但更多的是将凡人的武功与修士的法决相结合，于是他给出的答案就非常的玄奇：“武功是一种对天地的感应。”
    顾梦里一头雾水：“？？？”
    “外感天地万物变化之规律，内调自身阴阳二气之流动，顺应天地之里，凭势而行，物我两一，这便是武功之道。”
    江雪眠这一通玄之又玄的讲解，让顾梦里对武功更是理解不能了。
    她努力思考怎么感应万物变化，带着江雪眠来到了海边。
    距离海岸十米左右的地方，有一大片礁石群，顾梦里就是在那里找到牡蛎的。
    江雪眠向着顾梦里伸出手：“顾姑娘，冒犯了。”
    “不冒犯不冒犯。”顾梦里迫不及待的握住了江雪眠的手，小心脏怦怦跳。
    这下她就要真实体会到轻功啦！
    江雪眠轻揽顾梦里的腰，脚下用力踏出，向着远方的礁石飘然而去。
    这样梦幻唯美，在电影里要围绕着男女主角720°回旋播放，配上柔情背景音乐的镜头，完全没法打动爱情菜鸟的内心。
    顾梦里歪着头往下看，努力想看到江雪眠到底怎么用轻功的，是不是像古装剧那种两脚踩空气，发出啪啦啪啦的声音。
    结果什么动静都没有，江雪眠在水面上踩了两次借力，凌波而过，轻飘飘的落在了礁石上。
    被江雪眠放下来的时候，顾梦里都呆了，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十米开外的海岸，震惊的看着一脸从容微笑的江雪眠。
    他就站在自己面前，身上的白衣不知用什么材料做的，衣摆顺服的垂着，没有一丝一号的褶皱。
    “你踩水的时候，为什么不会沉下去？”顾梦里说出了自己的第一话。
    江雪眠脸上的微笑不变，答道：“因为我顺应了水流的势。”
    顾梦里知道流体力学，知道液体表面张力，知道毛细力，知道液膜……可是水流的势是什么？这个词语听上去完全没有任何科学依据啊？
    玄学！这一定是玄学！
    第10章
    “水流的势又是什么？”顾梦里很有科学探索精神的刨根问底。
    江雪眠无奈的笑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要讲述这么简单的道理：“顾姑娘，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如同树叶可以在水面上飘浮一样，这便是水的势。”
    别骗人了，树叶飘在水上明明靠的是阿基米德定律！
    阿基米德定律对人能够在水上借力完全不适用啊！
    “树叶是树叶，你是你，你们两个大小重量密度都不一样，树叶能做到，你做得到吗？”顾梦里坚决不相信这种唯心主义的民科。
    “我既万物，万物既我，领悟这一点后，我或树叶不过是一念之间。”
    顾梦里不信邪：“那你变个树叶给我看看啊。”
    若是修为还在，化形树叶也不是做不到，但是现在江雪眠是做不到的，他换了一种方式讲道理：“顾姑娘玩过打水漂吗？”
    “玩过。”顾梦里狐疑的看着江雪眠，没懂他为什么转移话题。
    “你就将我当做是那颗石子，恰好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角度，踩到了合适的地点上就好。”江雪眠答道。
    ……好像很有道理，但是又完全没有道理的样子啊！
    但是这点比起把自己当成树叶就能在水上漂合理多了，顾梦里勉勉强强的接受了这个解释：“……行吧。”
    “若是你想知道更多，随时可以来问我。”江雪眠客气的说。
    “好的，晚上我们再说。”顾梦里立刻答应了江雪眠的客套话，“现在我们可以先撬牡蛎。”
    听到顾梦里的剑修式回答，江雪眠没有丝毫惊异，他跟着顾梦里来到了礁石边，看到了大片的牡蛎。
    “看，这里有好多，够我们吃好久了。”顾梦里看着那一片片牡蛎，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这些牡蛎好大啊，里面的肉一定很多啊。”
    江雪眠走到了顾梦里身边，低下头观察了一下这种叫做牡蛎的生物。
    在这片黑色的礁石上，密密麻麻的长满了大量的牡蛎，它们看上去与贝壳很相似，顽固的依附在石头上。
    观察了一会，江雪眠抬起手：“刀。”
    顾梦里急忙把手中的水果刀递给了江雪眠，然后就蹲在江雪眠身边，看着他毫不费力的把紧紧依附在礁石上的牡蛎撬下来。
    让顾梦里觉得无从下手的牡蛎，在江雪眠那里仿佛全都是破绽，他每次动手时都没有丝毫犹豫，仿佛成竹在胸，那些看似毫无破绽的牡蛎在他眼里仿佛透明一样，一个一个被撬下来递给了顾梦里。
    江雪眠认真工作的样子，看上去真的是太帅了。
    顾梦里已经萎缩成一根头发丝的少女心忽然又膨胀了起来。
    她心动的想自己要不要搏一搏，试着追追看江雪眠。
    长这么大，顾梦里还从来没见过江雪眠这样长相、能力、性格各方面都超一流的男人呢，万一追上了江雪眠，那岂不是血赚？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该怎么追江雪眠呢？
    顾梦里转动自己聪明的脑瓜，开始仔细回忆自己曾经阅读过的教材。
    ……嗯，似乎没有这方面的教材呢。
    这时候，顾梦里把自己的目光挪到了曾经追求自己的男同学身上。
    这些男同学既然能追上她，说明他们的行为还是有可取之处的。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她完全也可以反向套用啊。
    于是晚上吃饭的时候，顾梦里难得殷勤的从自己的超市购物袋里取出了一瓶可乐，想要把自己的快乐分享给江雪眠：“你要喝可乐吗？”
    “此物叫做可乐吗？”江雪眠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喝这种黑水的经历，“味道很奇异。”
    “嗯，带气饮料。”顾梦里开了可乐，毫不犹豫的递给了江雪眠，“给你喝呀。”
    江雪眠轻轻笑了出来。
    他想他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没法总是对顾梦里保持戒心了。
    她明明自己也很喜欢这个叫可乐的东西，也能看出来不舍，甚至这些可乐喝完之后可能就再也没有了。
    但是她还是愿意分给别人。
    就像是最开始，顾梦里愿意给素昧平生的他食物一样。
    “你喝吧。”江雪眠回答，“我不喜欢这个。”
    头一次给心上人献殷勤，就遭遇拒绝打击，顾梦里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难道说，是江雪眠发现了自己的歹毒用心，才这么坚贞不屈的拒绝自己的示好？
    “真的吗？”顾梦里有些沮丧，力图镇定的回答，“那我就自己喝了。”
    她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却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破绽。
    江雪眠立刻察觉到了。
    他原本是难得好心，看顾梦里喜欢可乐所以才这么说的，但是没想到顾梦里竟然不高兴。
    毕竟江雪眠比顾梦里年长很多，他转念一联想，就明白了顾梦里大约是对自己示好，却被自己拒绝了。
    纵然江雪眠知道年轻小姑娘的想法如云一样飘忽不定，却也没料到顾梦里这就又开始追求他了。
    也是太久没有花心思去思考某一个人的想法了，到了他这样的位置，思考的总是太衍宗和其他宗门的关系，至于宗门内单个人怎么想都是细枝末节。
    况且，在他身边的人已经很少会有自己的意志，而是根据他的喜怒哀乐行事了。
    刚才已经拒绝了，现在再要回可乐的事情江雪眠可做不出来，他找了一个话题转移顾梦里的注意力：“在下曾经喝过这个叫做可乐的水，味道非常奇特，里面竟然有气产生。”
    “是，毕竟是气泡饮料。”顾梦里还是有些黯然神伤，但还是本能的科普，“很好喝的。”
    “你喜欢喝可乐吗？”江雪眠谆谆善诱，“我看到你买了不少。”
    “喜欢啊。”顾梦里说，“不光是可乐，饮料我都喜欢喝，而且袋子里也不都是可乐，还有其他饮料……”
    江雪眠轻轻笑了起来，他将话题转到了自己想要的方向，含笑看着顾梦里：“这么喜欢的话，为什么愿意给我呢？”
    这句话触动了顾梦里的羞耻心，让她想起刚才自己追求失败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