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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压压云层的缝隙里,吝啬地透露着一丝属于白昼的光。
却无端让人更觉得压抑。
又发现了一家铺子的梁柱被蛀了大半,我叫他赶紧找人来修。
再不换掉不出几年这房子就得塌。
前脚从这家店出来,后脚店家就开始打扫卫生了。
一盆水从屋里泼出来,有些水滴还没来得及落地,就溅在了我的鞋上。
朋友,我大小是个官员,你这样就不太好了。不能因为这里没有监控没有证据就这样欺负人吧。
突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出门的时候同事叫我找两个捕快一起行动了。
要是有捕快,肯定没人能泼到我!那俩小伙子架着我走,都比我自己走得快。
抬头看了眼阴云,我加快行动。
得赶在下雨前完工回去,苏伯说晚上府里吃红烧肉呢,可不能错过。
只是紧赶慢赶,走出最后一家店铺的时候,天上还是开始下雨了。
把摊位延到街边的,都纷纷往回撤,有些店里生意不好的索性就半遮起了门板子。
刚才要给我塞钱的老爷子也是,正抱着门板一块块往上安。
我正想去帮忙,老爷子也瞅见了我,连忙退后了两步,企图用门板遮住自己。
不是,老爷子你别怕,我真的不收钱。
雨势渐渐变大了,原本被污水打湿一块的袜子有很明显的存在感,现在倒是好多了,因为全身都被打湿了。
其实在雨中行走时间还算浪漫的事情,有一部分人似乎就很喜欢缓和着雨水的土腥气。
只有在初下雨的时候才能闻到这种奇特的,腐烂而缥缈的味道。
前提是雨珠不要那么大!眼睛都他mua的快睁不开了!
雨声,混着马蹄声。
我想着是哪个倒霉蛋和我一样被雨淋的时候,就看见一道黑影在北城门处出现。
雨幕很密,我只隐约能认出马上的那个人是贺今。
他没事去城外做什么?还是从北城门回来的。
之所以说是隐约,因为此时贺今脸上的表情有些陌生,陌生到我以为贺今有兄弟。
哦,确实是有,只是都死了而已。
大概是因为雨幕中,有一个人停在原地很突兀,贺今纵马的速度渐渐放慢。
被勒住缰绳的马儿长长地嘶鸣一声,然后停在了我跟前。
贺今语气不确定道:“季亦白?你怎么会在这里?”
其实我立在这里只是为了看清楚马背上的到底是谁而已:“检查店铺。”
糟糕!检查的单子这会儿肯定淋湿了!
我今天就不该出门的!
贺今的马儿显然也不喜欢淋雨,不耐烦地踢了踢蹄子。
“上来。”贺今朝我伸出了手。
“什么?”
两人骑一匹马,会不会超载?电视剧女主角一般都才七八十斤,我一个人壮小伙可有一百多斤呢!
贺今直接弯腰拽着我的手就把我提拎上马了,还是侧坐的姿势。
来不及给我调整姿势的机会,贺今一声“坐稳了”就立刻纵马向前。
束手束脚地靠在贺四怀里,我小心地抓着马鞍的边缘,生怕一不小心窜溜起来就撞到贺今的下巴骨了。
寄人马上和寄人篱下是一样为难的事情。
不过说起来贺今好像也没有纨绔得太过分,毕竟把人拎起来这事可不那么轻松,看来他平时还是有在练武的嘛。
贺今没有直接带着我回家,而是去了城东的客栈。
湿漉漉的客人在哪里都不太受欢迎,但是有钱就不一样了。
只见贺今把银子丢给了小二:“两间上房,备好热水和衣服。”
今天的贺今,话比平日里少了很多。
“好嘞,二位爷楼上请!”
小二麻溜勤快地就带我们去了各自的房间。
SVIP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房间里静静的听不到一点楼下的声音。
也不知道隔壁的贺今在做什么。
大概是因为雨水挂在身上的感觉太冷了,冷到让人产生了一种踽踽独行的孤独感。
我忍不住打开了临街的窗子,在屏风的阻隔下,缓缓地浸入热水澡盆。
被热气包围的感觉让人忍不住舒服地喟叹了一声,闭眼享受着冰冷的肢体慢慢变温热的过程。
耳边的声音也随着身体的回温渐渐清晰。
丝竹小曲的声音顺着窗户缝飘进来,刚才没留意,对面原来是一座茶楼吗?
“刚才是状元郎和贺四吗?”
“是啊,两人是骑一匹马过来的,都被雨淋湿了。”
是两个小姑娘的声音,估计是在茶馆门口躲雨。
“淋雨虽让人不快,但与心上人共同漫步雨中,却也颇有情趣吧。”
“嗯嗯,见过彼此的风华,便忘不了风华满溢的笑。见过彼此的狼狈,亦不会忘记狼狈时的温暖。”
温暖吗……被这姑娘说得我觉得肩膀上刚才挨到贺四胸膛的那块肉有些发烫。
被雨砸得挺冷的,但刚才贺四拽我上马的手,很暖和。
“会说你就多说些,不若去《京华小谈》上投稿吧。”
“别闹了,前两天还买了好几本杂志给心头好投票呢,要是被我爹娘知道,月银估计都没有了。”
“说起来,原先我一直以为两人的关系只是那笔者捕风捉影,为了谋名气才写的。但刚才你瞧见了吗?贺四进去的时候还半挡在状元爷的前面呢,大概是怕状元爷失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