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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搜索栏输入几个字,他在跳出的搜索结果里选中第一个按下收藏键,列表里整整几百首纯音乐,唯一一首民谣突兀得像是格格不入的异类。
比起纯音乐,沈念更喜欢民谣,他喜欢那些用沙哑嗓音低声浅唱出的歌词,总说能从其中感受到别样的触动。
在他双目失明的时候,沈念总是唱这首歌来安慰他,久而久之,他就记住了这首歌的曲调。
此时已草长莺飞,爱你的人正在路上
我知他风雨兼程,途径日暮不赏
沉稳的男声低吟浅唱,左耳的耳机却突然没了声音,本来完整的一首歌,被生生割裂了一半。
耳机里传来的声音一下重一下轻,歌声被肢解得支离破碎。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听歌喜欢用环绕音是个坏习惯。
他拔掉了耳机接口,音乐骤然而止,价值上千美元的耳机线就这么被他丢出窗外。
时值六月,帝都黄昏的风里有着一整个盛夏白昼的燥热,晚风吹在脸上没有丝毫凉意,只会平添烦躁。
林柏轩没有说话,只是沉默,他知道对方的性格向来如此,创伤后应激障碍造成的情感缺失症在他的好友身上留下的伤痕并非一朝一夕就能痊愈,他习惯了他的喜怒无常,也就识趣地开口挑起另一个话题。
“予城,你有想好暑假去哪里度假吗?”林柏轩开口,“之前定了罗马和瑞士,你……”
“我想去南方。”傅予城望着那片晚霞慢慢眯起了双眼。
明明这盛夏的晚霞通红似火,每次见到都会让他回忆起那场几乎毁了他整个青春的大火,可他却偏偏因为那个人爱上了这片艳烈苍穹。
“柏轩,我要去见一个人。”
我想去找他。
在那场彻底毁了我的火灾发生前,我想用这双眼睛好好记住那个人的模样。
鄙视我吧,我就是这么不讲理。
就算重来一次,沈念,我还是喜欢你。
我还是疯了一样地,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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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对江南的印象无非是温柔秀美。
从韦庄的‘人人尽说江南好’到白居易的‘能不忆江南’,才华横溢的诗人用最柔美缱绻的辞藻夸赞江南的青山秀水,更用尽世间秾艳盛赞江南佳人。
傅予城在假期开始的第一天就订了飞往南方的机票。
这是他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这个被沈念称作故乡的地方曾经让他向往了无数次。
和他分开的那几年,他记不清他的心里闪过多少个来南方找人的念头。
下了公交车走在树影摇曳的青石板路上,这里是古镇的老街区,无论是房屋还是街道都保留着百年前古朴的味道。
他在来的路上心急如焚,如今真的踏上这片土地他却又胆怯。
他不知道他做的究竟对不对,可他还是控制不住想要见他。
他最后在离沈念家很近的地方租了一间屋子。房间窗户朝南,外面就是长街,路的尽头就是镇上唯一一所高中。
正是高三,沈念的放假日期要晚一些。他每天掐准时间早起,就为了悄悄看着那人从他窗前走过。
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上辈子是沈念主动来到他的身边,重来一次,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搭讪,更不知道怎么让对方注意到他。最后也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在窗口放木槿花这个办法。
他知道沈念最喜欢的就是木槿,于是每天清晨,他都会悄悄地在临街的窗边放一支木槿花,屏息等待清瘦的少年从他窗前经过时能驻足片刻看上一眼。
一天一天的等待,江南的夏天骄阳似火,清晨新鲜娇嫩的木槿没能熬到中午就干枯萎败。
他虽然心里挫败,却还是固执地坚持,每天清晨都早早地起床出门,在院里的篱笆外用剪子剪下一支木槿花,再用那人最喜欢的水蓝色缎带,笨拙地系上一个丑丑的蝴蝶结。
沈念在那间屋子有了新租客的第一天,就发现了窗台放着的木槿花。
他住得不远,离那栋房子不过十几米的距离。每天早上推开窗侍弄阳台上的花草的时候,他都能看到那人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笨拙地拿着一络缎带往木槿花上绑。
在气候温暖的江南,木槿并不少见。从六月到九月,木槿的花期很长,在烟雨蒙空的江南,从盛夏到晚秋都能见到木槿的身影。
大概是受已经过世的母亲影响,他对这种并不算珍稀的花情有独钟。虽然知道好奇别人的隐私是一种冒犯,但他每次从那扇窗前经过都会难免有些在意,为什么这个从北方来的少年每天早晨都会在窗台放上一支精心装饰过的木槿花。
如果是为了等谁,为什么这么多天过去了,他等的人还是没来。
于是他挑了一个周日的早晨早早地站在窗外,屋里的少年推开窗,手里的木槿花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吧嗒一声落在了窗外。
“抱歉,吓到你了吗?”沈念弯腰把那支木槿花放回窗台,“你每天都在窗台上放木槿花,是在等谁来吗?”
他说不出话,只是僵硬地点点头,扶着窗畔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如果是为了等人的话,就这么把花放在窗台上就太可惜了。”那人温柔地笑了笑,声音清朗,“现在天气很热,没十几分钟花就会枯萎的。如果想要留久些,不如插进盛水的花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