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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里无奈,却没有出声把身旁的人叫醒,只是轻轻地把手背在身后,用指尖轻轻托住那人的手从腰上移开才得以脱身。
傅予城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旁的位置空了。被窝里有些冷,昨夜温柔怀抱了他整夜的木槿花香已经逐渐淡去,微微湿润的空气里,只有枕边的方狭窄空间还残留着些微香气。
有人踩着木质地板走到窗前,手指攥着窗帘的角从床脚的方向缓慢拉开,好让盛夏柔亮璀璨的日光寸寸慢慢流溢进房间。
眼睑闭合的虹膜处覆落层模糊柔软的橘黄,温温热热得并不刺眼。
他睁眼时看到那人沁着清凌水色的指尖,悬在心口的那寸飘摇在这刻稳稳降落,而他伸手,边困倦不已地阖眸,边轻轻握住了身旁人纤细漂亮的手腕。
许久未见,沈念这些温暖的小习惯却还是会在不经意间让他觉得熨帖无比。
下楼的时候,楼下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饭,清淡的白粥搭配几样家常小菜。米粥是沈念用前天晚上就浸泡好的香米熬成的,小火慢炖细细熬煮,从锅里盛入碗里的时候还冒着热气。
坐在餐桌前拿着汤匙勺勺地舀着碗里喷香的白粥,滑入口的米粥口感松软香糯。
沈念很擅长做家常小菜。和他起住在南方的时候,他每天早晨都能准备不同花样的配粥小菜。
有时候是酸甜可口的番茄炒蛋,有时候是清甜开胃的腌萝卜,粥的厚薄会因为配菜的口味而变化,而今天的香葱炒蛋,最适宜的就是搭配碗浓稠的白粥。
沈念用干净的汤匙把满满碟炒蛋拨到他的碗里,鸡蛋有了香葱的提味口感鲜香无比,他喝了满满大碗,又配上带鲜肉的小笼包和半截油饼。沈念等他吃完就把他扶回卧室,让他坐在卧室靠窗的软椅上休息。
那时阳光正媚,傅予城倚在卧室的软椅里,清晨点的阳光晒得他昏昏欲睡。
小圆桌上放着杯刚沏的碧螺春和小碟的山楂。山楂是裹着层白糖霜的那种,沈念最喜欢的就是边喝新泡的绿茶边吃上几颗山楂解解嘴里的苦涩,每次牵着他走过临街茶馆的时候都要在胡同口的炒货店里买上小纸袋。
他本来不喜欢这类偏酸的吃食,也不爱喝南方人偏爱的绿茶。可大概睹物真的可暂解相思之苦,学着沈念的习惯尝试着吃了几次,久而久之他也爱上了这种味道。
他望着窗外,许是盛夏的原因吧,天空的色彩寂静得像是个沉酣的醉梦。微微朦胧的光亮里,黑发白衣的少年剪下了支木槿。
他喝了口茶,不知为何唇间却泛起了橄榄般令人深缅的味道,好像是回忆起了那些为数不多的,却刻骨铭心的触碰。
焦躁,难安。
每次静下来回忆些事的时候,他总是莫名的焦灼和暴躁。过去十五年阴阳相隔的等待让他太害怕了,可他也知道他不能这么偏执地想着时时刻刻让那人待在自己身边。为了能够将这些焦躁情绪压下,他总是啃咬自己的指尖,久而久之,他的指尖都是自己咬噬出来的伤口,或深或浅,或新或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在房子里养了只爱咬人的猫。
沈念剪下足够花瓶的木槿就转身上了楼,推门进卧室的时候他看见那人低着头蹙眉咬着自己的指尖。那瞬间,也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生气,手里的木槿花哗啦声坠在圆桌上,急匆匆地伸手攥着那人的手腕把已经咬得不成样子的指尖解救出来,小心翼翼地用手帕擦去指尖溢出的血珠。
“都说了让你改掉这个坏习惯。”脑子里电光火石般闪过这么句话,回过神的时候他突然反应过来刚才说的这句话里暗藏着的纰漏——明明是第次见到,可他刚刚说的话却像是已经见了很多次。
他心下颤动,面上却不显。所幸那句话遮掩得及时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他压进心里。抬眸看眼身前的人,傅予城还有些愣神,脸上的表情明显是还没回过神来,望着他的目光里带着些小孩犯错后被抓个现行的羞窘和尴尬。
“抱歉。”他缩起了手指。
沈念叹了口气,转身从别墅常备的医药箱找了碘酒和创可贴细细处理好他手上的伤。
指尖被创可贴缠了起来,碘酒是苦的,他不喜欢这种刺鼻的气味。
“是有什么心事吗?”沈念拿起桌上的木槿,边把花细致地插进花瓶边问他。
他心里动,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就下意识地开口。
“沈念,你陪我出门看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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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予城站在宅邸的走廊下,垂眸任着沈念给自己整理衣衫,帝都七月的夏天比他想象得更热,还没走到太阳底下就已经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浪。
他知道自己很久没有出门了。为了伪装成被火烧伤了眼睛的模样,他整天待在自己的卧室里发呆或是睡觉,就连房门也很少出。
他早就不是那个十岁的莽撞少年,多出的几十年人生阅历让他深谙苏武牧羊卧薪尝胆这个道理。既然演戏就要演完全套,只要有足够的耐心他总能等到那丝致命的破绽。近些天他派出去暗调查火灾的人传回来消息,说是找到了几处被处理过的纰漏,想来不需要多久就能顺藤摸瓜找到有关幕后黑手的线索。
出门的时候,沈念从杂物间里找出导盲杆递到他手里。他上辈子其实没少用过这个东西,虽然用得不情愿到也算是熟练,可他却还是推脱说自己用不惯,为的就是沈念能顺理成章地主动牵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