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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栖有点想笑,又觉得这么严肃的场合他不能笑,再说笑也是在笑他自己,毕竟他才是倒了八辈子霉的那个。
赵栖绷着一张脸,“你先缓缓吧。”
贺长洲哑默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到兔子都烤好了,他别开口说话了,愣是动都没动一下,仿佛彻底石化了。
赵栖按捺不住地问:“你是怎么想的?”这是你的种哎,好歹吱个声表个态吧。
贺长洲拿起桌上的凉茶,赵栖以为他要喝口茶压压惊,没想到他直接把茶往脸上一泼——
茶水顺着贺长洲稍显少年气的脸颊滑落,让他原本清澈的眼睛里多了点别的什么。
赵栖都有些于心不忍了,看把弟弟吓得。但谁让你有一发入魂的本事呢,当时爽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今天。
“小紧子,”赵栖道,“拿帕子给将军擦擦。”
“是。”
“不用了,”贺长洲垂着眼睛,睫毛湿漉漉的,声音都哑了,“皇上,男人和男人之间,怎么样才会有孩子呢?”
赵栖被问住了。怎么滴,还要朕给你上一堂生理课吗?
“这……男女怎么有,男男就怎么有啊。”
贺长洲喃喃道:“所以是要进到你身体里去,然后再……”
赵栖面红耳赤地打断他:“知道归知道,你别说出来啊!”
“真的是这样……”贺长洲好似回魂一样,眼中盛起暴戾之气,表情像是要杀人。
赵栖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他知道这件事对贺长洲而言是天大的打击,但这副被人抢了老婆喜当爹的反应是怎么回事。要说打击,他这个揣崽的打击才更大吧。
“你也用不着这样,”赵栖冷漠道,“这个孩子是意外,朕知道。你放心,朕已经决定不要他了。”
贺长洲睁大眼睛,“你……不要?”
“嗯,朕已经派赵桥前往东洲接一位东瀛神医了。等神医一到,朕就会把孩子拿掉。”
贺长洲双拳紧握,“皇上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
赵栖莫名其妙,“你有权力知道啊。”龙蛋又不是他一个人造出来的,贺长洲是龙蛋的另一个爹,他不能瞒着他把龙蛋处理掉。他也是个男人,代入想一想,如果事后知道自己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却浑然不知,肯定特郁闷。
贺长洲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了,多谢皇上告诉我。”
“应该的。”赵栖道,“你对把孩子拿掉没意见吧?”
“我……”贺长洲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不知道,皇上自己拿主意罢。”
虽然赵栖一早就拿准了主意,但能得到贺长洲的回答,他也算问心无愧了。
“那就这么定了。”赵栖道,“哦,对了,这件事你不要告诉别人,否则朕以后就没脸见人了。”
贺长洲僵硬地点点头,“好。”
见贺长洲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赵栖叹了口气,道:“兔子已经烤好了,你吃一点吧。”
贺长洲把烤兔吃完后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日都没有出来。萧世卿得知他到沧州后,传他前去商议西夏战事,他也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辞了。
萧世卿不吃这套,悠悠道:“贺长洲身强体壮,从西州马不停蹄地赶到沧州,十天的路程只用了四五日,为何本相一找他便病了。”
赵栖在心里逼逼,他那不是病了,是受到了太大的打击,自闭了。
“正是因为他赶路赶得太狠,所以才病了的吧。”赵栖为龙蛋爹说着好话,“既然西夏已经退兵,想来也没什么战事,等他病好哥哥再找他也不迟。”
萧世卿笑得唇角微妙,“昨日为容棠求情,今日又为贺长洲打掩护,皇上的心一直偏向他们,是不是不太好?”
赵栖不承认,“朕没有,朕只是体恤臣下而已。”
萧世卿道:“我也是皇上的臣下,皇上为何不体恤我,不偏心我?”
赵栖听得想笑,“强大如哥哥,还需要其他人的体恤和偏心?”
“我不需要,”萧世卿的语气辨不出真假,眸色却幽深浓郁,“但我想要。”
“行,”赵栖随意道,“下回朕一定偏向哥哥。”
萧世卿轻笑道:“这可是你说的。”
赵栖担心贺长洲真的病了,特意让程伯言去看看他。
程伯言回来后说:“禀皇上,贺小将军脉象一切正常,臣看不出什么。他的病,恐怕是心病。”
赵栖刚把安胎药喝完,脸上的嫌弃都快溢出来了。不是他杠,但贺长洲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弱了吧,连他都比不上,在战场上真的没问题吗。
“他有和你说什么吗?”赵栖问。
程伯言道:“将军问了不少男子怀孕的事,臣把臣知道的都告诉他了。”
“想让他相信朕有龙蛋一事还真难。”赵栖道,“为何容棠只是帮朕把了下脉,就确信朕有崽了呢,他好像对男人生子一事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程伯言猜测:“容公子博览群书,见多识广,对医术也略有通晓,或许他和臣一样看过《东瀛游记》也未可知。”
“可能吧。”想到容棠,赵栖又是一阵胸闷。自从他被萧世卿从容棠的小黑屋里救出来后,就再也没见过容棠。听说他被萧世卿软禁在了容府的别院,也不知道他身体好些了没。他的病最忌忧思动怒,可一直被软禁着又如何能心胸开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