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她是一个极端
薄夜寒低眸认真的看着他。
冬瓜仰起的小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上去有些倔强。
眨着眼睛,眼尾似是带着点点雾气,又好像只是他的错觉。
薄夜寒沉默了一会儿。
半晌,冬瓜叹了一口气,低下了头去。
他的声音嘟嘟囔囔的:“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妈咪醒了看不见我要着急的。”
说是这样说,他的步子却没有急着离开。
薄夜寒抿着唇,终于开口道:“那个邵聿景,不要让你妈咪和他多接触。”
冬瓜顿时重新抬起头,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眼眸亮晶晶的,一扫刚才的恹态。
他似是带着期待的语气问道:“为什么?”
薄夜寒的答案在对上他的眼神时,不知道怎么了就迟疑了。
顿了两秒,才缓慢的说道:“他没有那么简单。”
冬瓜挺直的腰背又在一瞬间耷拉了下去,眸子里的光顷刻又灭了。
全身每一个细胞都似是在宣泄着主人的不满,冬瓜冷淡的眨着眼睛:“你不是也不简单?”
说完,他不再看向薄夜寒,这一次真的离开了。
刻意迈大的步子,仿佛在表明他的决心。
走过天台门时,那厚重的铁门被他的小手拉的嘭的一声,在整个天台回荡。
薄夜寒眼见着他小小一个的背影在眼前消失,眉头蹙起,难得的几分懊恼。
他伸手按了按眉心,太阳穴两边的青筋突突的跳着。
他高大的身影在天台上来回踱着步子,表明了他此刻并不平静的心情。
这在他的身上是少有的。
他却没法压抑下去,因为他没法跟冬瓜解释清楚。
冬瓜有着超于同龄小朋友的智商和情商,但他毕竟还是小孩子,在他的童年里,他还渴望着和睦美好的家庭,渴望一对相爱的父母。
可他拥有那么多,却偏偏给不了他这些。
在薄夜寒蹙眉纷乱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了。
还是那个专属的手机铃声,一响起前奏便知道电话那边的人是谁。
薄夜寒拿出来,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
夜色很深,带着微风,风在天台上打着卷,吹起他额发凌乱的散开。
这让他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个他与陆雪相识的夜晚。
可是如今看着陆雪打来的电话,他的心情却没法回到当时的那种。
准确的说,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在处于不断的自我否定与挣扎中。
直到电话铃声逐渐熄灭又响起,一共响了两遍。
第一次,在清醒的情况下,他没有接陆雪的电话。
薄夜寒将手机紧握手中,眉头紧紧蹙起一道‘川’字。
薄夜寒很肯定,自己是爱着陆雪的。
如果不是因为爱意,他不会执着的记着她那么多年。
在国外的那些年里,在部队的那些年里,每一次遇到困难感到痛苦时,他都是想念着她,幻想着他们的一切度过来的。
这种爱意已经成为了一种执念,是不会消失的。
所以在一切尘埃落定后,他毫不犹豫的去陆家提亲。
即使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依旧坚定的选择了陆雪。
可是再真的和陆雪在一起后,薄夜寒又对自己感到了怀疑。
他真的爱陆雪么?还是他爱的只是童年的一个影子?
在与陆雪的相处过程中,除了一开始重新相遇时的悸动,后面的那种心悸的感觉几乎很快平息了下去。
好似短促的烟火,还未达到绽放的燃点,便直接熄灭了。
陆雪一直对他抱有极大的热情,所以薄夜寒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他不明白在与陆雪的相处过程中,为何时常感觉到些许的别扭。
他不明白为什么在陆雪的身上,他看不到半点当初让她心动的影子。
或许是时间已经过去了太久,人都会变的。
薄夜寒却没办法接受一个不爱陆雪的自己。
他甚至发现,他对陆雪的身体也产生不了丝毫的欲望。
薄夜寒知道自己那方面没问题,却不知道他和陆雪之间的问题出现在哪里。
于是在发现那一点后,他开始找理由躲着陆雪。
比如时常以加班为由宿在公司,每个礼拜只与她见几次面吃几次晚饭,便又以工作为由匆匆离开。
他甚至在公司附近开了间套房,宁愿宿在酒店,也不愿意回去。
可陆雪十分善解人意,对于这一切她没有丝毫怨言。
她从不抱怨她太忙没时间陪她,就连他没办法娶了陆漫,她也从未抱怨过,只是他时常看到她偷偷哭红的眼眶。
陆雪越是这样,他对陆雪的愧疚便越深。
薄夜寒自责,同时也对不择手段的陆漫更加怨恨起来。
比起陆雪的单纯,陆漫就好像是一个极端。
明明是姐妹俩,性格确是截然不同。
陆漫讨好爷爷,逼得他必须娶她。
陆漫还让人掳走陆雪,并且还找了好几个男人来准备轮jian陆雪。
若不是当时他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陆漫做的一切都在刷新他对一个女人的认知,或者说,是对一个人的认知。
明明是姐妹俩,她怎么能做到如此狠毒。
他本来是准备冷落陆漫,直到她自己受不了离开的。
可是后面事情的发展再次不由他的控制。
他喝醉了酒,去了蝶园,并且强要了陆漫。
薄夜寒觉得,他那时甚至和陆漫那种人没有区别。
可是看到陆漫痛苦挣扎的模样,他的心里竟然有了一种复仇的快意。
至此,整整三年里,他与陆雪,与陆漫之间,陷入了一种难以解开的复杂关系。
以爷爷的死为终点,为那段混乱的不堪关系画上了一个句号。
夜色匆匆里,薄夜寒的脸色染上了几分复杂。
再然后,便是陆漫的飞机失了事。
这六年里,他与陆雪依旧是之前的生活状态。
原以为没有陆漫,他便可以跨过去心中的那道坎。
薄夜寒却无奈的发现,他与陆雪之间始终有一层看不见的隔阂。
这层隔阂让他始终下不了决心娶她,始终觉得还差了些什么。
又一阵微风袭来,薄夜寒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