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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

      司马致:“……”
    这马马与妈妈谐音,只有青楼楚馆里的老鸨, 才能配得上这样的尊称,他司马致何德何能受此爱称?
    他太阳穴处的青筋隐隐跳动了两下,尽可能让自己表情看起来温和一些:“换一个。”
    沈楚楚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致致?”
    司马致脸色黑了黑:“吱……吱吱?”
    为什么听起来, 这么像是老鼠叫?
    她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点了点头:“嗯,致致。皇上不喜欢吗?”
    司马致将薄唇抿成一道线, 一脸的便秘之色, 半晌之后,他还是说服自己, 勉强接受了这个略显诡异的爱称。
    毕竟不管怎么说, 吱吱也比马马要好听一点。
    “往后私底下, 你就这般唤朕便是。”他眉骨微动,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过来帮朕读奏折。”
    沈楚楚撇了撇嘴,狗皇帝今日是不是吃错药了?
    又是让她起爱称, 又是让她读奏折,后宫嫔妃不得干政这个道理, 难道他不懂?
    她心中十分不情愿,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分毫,她随手将桌子上的账本整理好, 便跟在他身后,走到了贵妃榻旁。
    沈楚楚看着矮几上和贵妃榻上堆积如小山的奏折,脑袋都大了。
    难怪自古帝王不长命, 若是让她每日面对这么多奏折,她立马就写退位诏书, 将这些担子扔给别人来做。
    “将这些奏折读给朕听。”司马致倚靠在贵妃榻上,随手指了指矮几上的奏折。
    沈楚楚不敢抗命,老老实实的坐在了他的对面,拿着一本黄绫子面的奏折读了起来:“都察院左都御史臣王安跪奏恭请,皇上圣躬万安……”
    司马致从身旁摸了一本奏折,扔到了矮几上:“会写行楷吗?”
    她点了点头:“会一点。”
    “仿着这本奏折的行楷写字。”他指了指甩过去的奏折,面容带着淡淡的疲惫:“回他,朕安。”
    沈楚楚:“……”
    可不可以重新问她一遍,她现在说自己不会还来得及吗?
    她面露为难,小心翼翼道:“皇上,这样不合适。”
    司马致挑了挑眉,散漫的抬起眸子:“你叫朕什么?”
    沈楚楚:“……”
    “致致,这样不合适。”她很有骨气的又重复了一遍。
    他扬起下巴,漫不经心的勾了勾唇角,指尖轻叩桌面,发出了沉闷的“笃笃”声,似乎是做着什么决定。
    沈楚楚被他这近乎诡异的动作,搞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迅速的提起毛笔,仿着他的字,流畅的在奏折上写下了‘朕安’两个字。
    写完之后,她
    对着他狗腿的干笑两声:“臣妾突然想起来,皇……致致的手受伤了,臣妾代笔也是应该的。”
    司马致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
    沈楚楚再一次体会到了伴君如伴虎是什么感觉,她胆战心惊的拿起了下一本奏折,一眼扫过之后:“礼部侍郎奏,皇上圣安。”
    司马致捏了捏眉骨:“朕安。”
    接下来的十几本奏折,无一例外都是请安折,各地的官员不厌其烦的问着:“皇上,您好吗?”
    沈楚楚也不厌其烦的回复了十几句:“朕很好。”
    当她将矮几上的请安折都处理好后,还没刚松下一口气,司马致又指了指贵妃榻上的奏折:“那里还有。”
    沈楚楚认命的将贵妃榻上的奏折搬了上来,清了清嗓子:“苏州水师提督奏,奏报苏州等府二月初得雨尺寸。”
    这个倒比方才请安的折子好上一丢丢,最起码是在说苏州二初月的降雨情况,也勉强算是正事。
    司马致皱了皱眉:“朕早已闻得,不必再报。”
    听到他口中的那个‘再’字,沈楚楚便猜想到,估计这个水师提督已经不是第一天报告苏州的降雨情况了。
    她以前总觉得奏折是个很神秘的东西,想象中的奏折应该是哪里旱灾了,哪里水涝了,要不然就是边关战赢了之类的内容。
    哪里想到她看了小二十本奏折,全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这水师提督没的写了,便凑一凑字数,搞个天气预报糊弄一下。
    沈楚楚又读了几本奏折,有的上奏自己管辖地上有人拾金不昧了,有的上奏管辖地的水果熟了想送来给皇上尝一尝,有的上奏问皇上过生日的时候,他能不能回城来参加皇上的生日派对。
    当她回复了几十本奏折后,她终于忍不住放下毛笔,一边揉着手腕,一百年在心里问候了一下这些官员们的祖宗。
    她可算是知道为什么奏折有这么多了,基本都是无用的废话,简直是浪费时间。
    司马致听到她的心声,有些不以为意。
    这些看似无聊琐碎的奏折中,暗藏着许多玄机,请安的折子是为了联络感情,告知天气状况,他便可以提前预测出今年会不会水涝,有人拾金不昧就证明当地的民风淳朴……
    每个折子都有它上奏的含义在里头,他可以从那些琐碎的内容中,提炼出他需要的信息,她不懂也算正常。
    “累了?”他伸出大掌,从容不迫的覆在她的手腕处,用指腹轻轻的揉着她的腕关节:“休息一会儿再看。”
    他的手法虽然不专业,但却揉的很舒服,那指腹下带着一丝暖意,缓解了不少她手腕处的酸痛感。
    但她不习惯别人这么亲近的碰触她的肢体,这让她感觉很别扭,她倒宁愿自己手腕继续疼着。
    沈楚楚不动声色的将手臂抽了出来,拿起最后剩下的几本奏折:“臣妾不累,马上就批完了。”
    司马致眸光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薄唇抿了抿,却也没有说什么。
    温水煮青蛙,太过激进反而会适得其反。
    若是她不喜欢他碰她,那他就一点点来,往后的日子长着呢,他不着急。
    沈楚楚没注意他在想什么,当她看到奏折上的‘武安将军’几个字后,她的眸光顿了顿。
    这本应该就是武安将军写的奏折了。
    他写了一手好行书,与狗皇帝的行楷不同,武安将军写的是潇洒不拘的行草。
    虽说这字迹行云流水、意蕴十足,看着也让人感到赏心悦目,可都说字如其人,这狂放不羁的字迹,到底和武安将军身上的书生气息有些不符。
    沈楚楚也没多想,她扫了一眼武安将军的字迹之后,便看向了奏折的内容。
    武安将军大概的意思就是说,边关此次大胜,不久之后邻国愿派使者递来降和书,为表诚意,除了降和书之外,还会给狗皇帝送来一个公主。
    沈楚楚看到公主的名讳后,微微一怔,是临安公主,那个以美貌著称四国的公主。
    临安公主,肤若凝脂,面若桃花,气似幽兰,一双翦水秋瞳似水柔情,一顾倾城,再顾倾国,乃是绝世佳人也。
    听闻临安公主十五岁去寺庙上香时,面纱被风吹起,看到公主容貌者,皆羞愧自尽、无颜苟活于世。
    虽然沈楚楚不太相信这个说辞,但既然能被夸成这个模样,想来临安公主是个沉鱼落雁的绝世美人是没跑了。
    她暗暗叹了口气,只希望临安公主不是个蛇蝎美人,她应付一个嘉嫔就已经够难了,再添一个怕是要将她逼死。
    沈楚楚按照奏折上的内容,老老实实的重复了一遍。
    她念完之后,小心翼翼的抬起眸子瞄了他一眼,只见他面上略带惫懒之色,并没有表现出很激动的样子。
    沈楚楚忍不住在心中吐槽,真是能装模作样,高兴就高兴好了,干嘛非要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司马致懒散的抬起头,漫不经心的瞥了她一眼,半晌之后,他不紧不慢的缓缓开口:“知道了。”
    沈楚楚一愣:“什么?”
    他耐着性子看着她,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回他,朕知道了。”
    她点了点头:“哦。”
    装出不在意的样子,搞了半天,最后还是要将公主收下,狗皇帝真是虚伪至极!
    沈楚楚将最后几本奏折批阅好,而后将所有奏折按照分类整理好,给他放在了一旁。
    她侧过头,看了看窗外,这才发现天色已经黑下来了。
    司马致站起身,走到她身旁:“累吗?”
    沈楚楚想了想:“有一点。”
    他紧挨着她坐了下去,神色不变:“晚上想吃什么?”
    “随便。”她敷衍道。
    早上起得那么早,白天又折腾了半天,到了下午又成了狗皇帝的苦工,她现在困得脑子像是抹了浆糊似的,根本就不想吃东西。
    司马致眸光沉了沉,他伸出修长的手臂,扣在了她的脑
    袋上,将她的头往自己胸口上按了按。
    沈楚楚愣了愣,她不明所以的挣扎了两下,抬起头目光呆滞的望着他,一抬眼就瞥见了他一对黑漆漆的大鼻孔。
    “朕让人传膳,你先睡一会儿。”他的鼻孔动了动。
    好大好黑的鼻孔啊。
    她迷茫的看着他大的犹如眼睛一般的鼻孔,隐隐透过鼻孔看到了黑色的毛毛。
    沈楚楚用力的揉了揉眼睛,才发现方才自己看花了眼,那根本就不是鼻孔,而是他的眼睛和睫毛。
    司马致脸色黑了黑,他抬手将她的脑袋按了回去:“睡觉。”
    这次沈楚楚没再挣扎,她实在是太困了,刚刚批阅奏折时,她就差点睡着。
    她倚靠在他胸口睡得不舒服,脑袋一边拱,一边往下滑,在睡梦中寻找着舒适的睡姿。
    滑到最后,她那颗小脑袋就落到了他的腿上,她来回蹭了蹭他的大腿,砸吧了两下嘴,而后沉沉睡去。
    司马致垂下眸子,长而微卷的睫毛在他面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遮住了他眸中的神色。
    只有他嘴角微不可见的弧度,无意间暴露了他此刻的情绪。
    她蜷缩着双腿,手臂无意识的圈住了他的腰,像是一只黏人的小奶猫。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的覆在了她的头顶,指尖缓缓划过她顺滑的柔发,心中流淌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沈楚楚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明,待到她睁眼之时,殿内已经空无一人。
    她喊了一声碧月,殿外便响起了脚步声,碧月面上喜滋滋的,一脸笑意的走了进来:“娘娘,您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