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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 三十三

      “娘,我陪言言和小萝卜去走动消食。”桂王拉着杜九言起来,太后道:“正好,带着子英一起去走走。”
    桂王就看着太后。
    太后也看着桂王。
    母子二人用眼神对峙。太后叹气,道:“算了,子英难得来陪哀家说说话吧。”
    韩子英笑着应是。
    待他们三个人离开,韩子英道:“表哥对杜先生真好啊,要不是杜先生是男子,我都要胡思乱想了。”
    “你可不就是胡思乱想。”太后面上反对,但心头却是一跳。
    别说,还真是好到让人体会到一种……暧昧。
    她儿子不会是断袖吧?太后放了茶盅,起身道:“哀家也吃了,去走走。”
    “我陪您一起。”韩子英道。
    太后摆手,“你帮着钱嬷嬷将你带来的衣服收拾一下,哀家走两圈就回来了。”
    他说着,由龚大姑姑扶着出了坤宁宫,走了几十步就看到抚廊下,桂王正横眉怒对瞪着杜九言,虽看着是生气,可眼睛却没有半点不高兴。
    分明是撒娇。
    太后脑子里嗡的一声响,正要喊桂王,就看见他居然扯住了杜九言的手,也不晓得说什么,一副无赖的样子。
    “我的天,”太后头晕目眩,扶着龚大姑姑,“走,走,哀家看不下去了。”
    她的儿子,居然在向另外一个男人撒娇。
    还那么的自然,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龚大姑姑垂着头不敢看。
    “你去告诉桂王,让他今晚留在坤宁宫里休息,哀家有话和他说。”太后强忍着怒。
    龚大姑姑应是。
    太后回去,韩子英迎了过来,道:“是不是外面冷了,要不我陪您在殿内走走吧。”
    “不用了,哀家有些累了。”太后没心思走了,眼前浮现的都是她儿子撒娇的样子,那个样子可真是欠抽啊。
    难怪不成亲,难怪跟着杜九言跑,人家来京城他就回家看看她这娘,人家回邵阳,他又颠颠的招呼不打一声就走了。
    人都说女大不中留,到她这里就成了儿大不中留了?
    “那我先回家去,过两日再来看您。”韩子英一向乖巧,笑吟吟地行礼告退。
    太后让龚大姑姑送她,她则留在殿内等。
    等了许久,桂王才回来,太后见他一个人,问道:“杜九言父子呢?”
    “回去了,您不是有话和我说。”桂王坐下来看着她。
    “您有事就说吧,我忙着呢。”桂王靠在软榻上,吃着钱嬷嬷给他的剥的桔子,“说好了啊,您要是让韩子英给我做王妃,我立刻就走。”
    太后忍了又忍,在桂王面前坐下来,温言细语地看着他,“你不喜欢子英也没有关系,京城那么多好姑娘,只要你看上,娘就是抢也给抢来。”
    “您还有土匪的潜质?”桂王道:“今天和您说句明白话,我没有兴趣成亲。”
    太后有些忍不住怒火了,嘴角抖了抖,“你不成亲,你难道要做老光棍?”
    桂王道:“没什么不好的。”
    “你再说一遍。”太后的好脾气崩了,拧住桂王的耳朵,“你再说一边哀家听听?”
    桂王疼的哎呀哎呀的捂着耳朵,“您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一言不合就动手,您的母仪之风呢?”
    “哀家不要了!”太后喊道:“钱嬷嬷,上家法。”
    家法是什么?不管是什么,钱嬷嬷都不可能去拿的,“娘娘,王爷耳朵都红了,您可别揪了,一会儿就要破皮了。”
    “你就冲着吧!”太后骂钱嬷嬷,“他现在不成亲了,你说怎么办。”
    钱嬷嬷道:“不成亲就不成亲吧,咱们王爷高兴,什么都行。”
    “喜欢男人也行?”太后问道。
    钱嬷嬷点头,“喜欢男人……”她说了一半,三个人都安静下来,你看我、我看你。
    落针可闻。
    龚大姑姑关窗关门和王宝应亲自守在门口。
    她刚站稳,就听到钱嬷嬷喊了一声,“王爷,这是真的?”
    龚大姑姑吓的垂着头,和王宝应都不敢说话了。
    “王爷,娘娘说的是真的吗?”钱嬷嬷痛心疾首,“您、您怎么能喜欢男人呢?您喜欢谁?”
    桂王就打量着太后,明白了她为什么突然留他说话,肯定是刚才看到了他和杜九言说话了。
    太后松开了桂王,一副看好戏的把凳子朝后挪了挪,准备看钱嬷嬷如何和桂王念叨。
    “您别激动,”桂王和钱嬷嬷道:“有话好好说。”
    钱嬷嬷急哭了,“您不成亲就不成亲,没事,娘娘那边奴婢拦着劝着。”又道:“可是您不能喜欢男人,这……这简直伤风败俗,传出去别人怎么看您。”
    “别人怎么看我,和我没什么关系。”桂王道。
    钱嬷嬷道:“就算您不在乎,可……可您和一个男人,您怎么开枝散叶绵延子嗣?”
    桂王道:“这不重要,我活着又不是为了开枝散叶绵延子嗣的。”
    “可皇家子嗣单薄,这是您的责任啊。”
    “我的责任太多了,这个暂时忽略。”桂王头疼地道:“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家了。”
    太后在一边看着笑。
    “王爷,您听奴婢一句劝,这不行啊。”钱嬷嬷扯着桂王不让他走,又忽然福临心至想起来,“王爷,您不会是喜欢杜先生吧?”
    桂王没说话。
    “果然是了,奴婢就看您对杜先生不一样,这可怎么是好。”钱嬷嬷道:“她再好,您再觉得合得来,可到底不行啊。”
    桂王叹气,“您起来说话,地上凉。”
    “奴婢不起来,您今儿一定要把这件事说清楚。”
    太后跟着点头,“说清楚再走。”
    “当初您娶王妃,您说您不喜欢,奴婢能理解。王妃性子木讷是不太讨喜欢,可是现在她不在了,外面那么多有趣的女孩子,总有您喜欢的吧。”钱嬷嬷道。
    “有杜九言有趣?”桂王问道。
    钱嬷嬷愕然,颤抖着手道:“王爷,她再有趣也是男人啊。”
    “您再说,明天我就和言言回广西了!”桂王说着又看着太后,“娘,您管管钱嬷嬷。”
    太后摇头,指着他道:“说你两句就要回广西,你说哀家养你干什么?”
    “哀家就是养条狗,也比你好。”
    桂王也生气了,“那您去养条狗!”
    说着要走。
    “你再说一遍?”太后拍桌子,“哀家十月怀胎生你下来,你就这么和哀家说话。”
    桂王生无可恋地看着两位人。
    “想干什么吧?”他道。
    “成亲,哀家要抱孙子!”太后道。
    “哥不是给你生了吗。年周、文樾、文棕不都是您孙子。”桂王道:“您何必盯着我。”
    太后怒道:“那是你哥的儿子,哀家还要你的。”
    “娘娘,王爷,你们坐下来慢慢说,别吵。”换钱嬷嬷开始劝。
    太后哼了一声坐下来。
    桂王也哼了一声。
    “杜九言再好,你让杜九言给你生儿子,哀家一点不拦着。”太后道:“生个女儿也行,哀家不挑!”
    桂王道:“她生不了,我给您生!”
    “你去生,赶紧生,生不出来哀家就把你丢池子里溺死,就当没你这个儿子。”太后道。
    桂王正要说话,龚大姑姑在外面行礼,道:“奴婢给圣上、皇后娘娘请安。”
    太后瞪着桂王,“看你会不会打断你的腿。”
    赵煜和皇后推门进来,两个一愣,见钱嬷嬷眼睛红红的,太后和桂王都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赵煜道:“怎么了?朕老远就听到吵架声!”
    “王爷不肯成亲,”钱嬷嬷避重就轻,不想赵煜知道了,又多一个人说桂王。
    太后就没有解释。
    “一身反骨,”赵煜指着桂王,“等过了这段时间,让皇后给你办个赏梅宴,你好好挑一个。”
    桂王道:“您自己挑吧,我没兴趣。”
    “你再说一遍?”赵煜道。
    皇后拉架,“圣上,小叔年纪小,您别和他生气。”
    赵煜生气地坐下来。
    “小叔是不是心里有人了?”皇后问道。
    桂王拱手道:“我有别人,别人没我。待她心里也有我了,再告诉嫂嫂。”
    皇后笑了,“以小叔的才貌对方还摆这样的姿态吗?那我可真是好奇的很。”说着和赵煜道:“您看看,小叔心里有人了,您就让他自己决定婚事吧。”
    “什么人?在邵阳认识的?”赵煜问道。
    桂王没说话。
    “信不信朕打你?”赵煜指着他道:“小时候还会什么事都和我说,长大了却是什么事都不和我们商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就说什么。”
    “有多少回了,你的事都是别人告诉朕,朕才知道的。”
    桂王还是不说话。
    太后和钱嬷嬷一起出来劝着,太后道:“行了,都少说两句,他也不小了,什么性子也改不了了。都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是!”赵煜指了指桂王,“不准再惹母后生气。”
    说着拂袖要走,又想起来自己忘事了,“你明天早上带杜九言一起上朝。”
    “知道了。”桂王道。
    赵煜带着皇后走了。
    太后和钱嬷嬷就看着桂王。
    拿他没办法。
    “你也回去吧,哀家看你就头疼,你就是来讨债的,哀家定是上辈子欠你的。”太后道。
    桂王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钱嬷嬷拿着披风追出去,一会儿又回来关着门,道:“娘娘,这可怎么办?”
    “要是杜九言是女子就好了。虽说不是世家,但桂王喜欢也就算了。可……你说这叫什么事。”太后气的躺下来。
    钱嬷嬷道:“要不,随王爷去闹一段时间,不定过个一两年,他自己就算了呢。”
    “不管了,”太后道:“他要真这样,你也拦不住。你想想他哪次要做的事我们拦成过?”
    还真是,钱嬷嬷道:“难……让他们去广西,好歹是王爷的封地,没人敢非议他。”
    “你说是不是天意,杜九言带了个和桂王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儿子,然后桂王又和她……这就跟戏文一样,要不是哀家知道杜九言是男的,真是要把他们当成苦命鸳鸯了。”
    钱嬷嬷叹气,“要不……别管了,成全他们?”
    “你刚才哭的要死要活的,一转眼就成全了?”太后道。
    钱嬷嬷道:“从小到大,这还是王爷第一次和我们说喜欢谁……当初您给她定秦小姐,奴婢其实打心底也不喜欢。”
    “可秦小姐是安国公的孙女,对王爷来说是好事。”
    “可您看,最后什么结果。”
    “王爷小时候您和先帝都忙,是奴婢将他带大的。他多可怜,亲娘都没抱过几回,现在您这成天还……”钱嬷嬷叨咕着,太后怒了指着她,“钱芸娘,你再说一遍!”
    钱嬷嬷笑了,抱着太后,道:“奴婢不说了,奴婢错了!”
    太后捏钱嬷嬷的脸。
    两个人像儿时那样,闹了一通。
    “你说的也对,眼不见心不烦,”太后道:“而且,那小子有反骨,你越管他越来劲儿,保不齐就动真格的了。”
    “先晾着,当不知道。”
    钱嬷嬷点头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