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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少师手指敲击着手机壳,声音空洞洞地瘆人,“只要你舍得,让霍启的无期徒刑变成死刑……”
马路上各处响着鸣笛声,江城的车站火车站和机场都警戒起来了,他们都以为祁少师是要离开江城,却没想到那辆车拐了几个弯后直奔江城郊区的别墅。
别墅的工作人员都被赶了出去,偌大的地方瞬时变得空荡荡的。
祁少师累了,想回家,可这个地方依旧没有他想要的家人,在他回家的时候迎出来说一声,“你回来了”。
夜色慢慢落下,二楼的钢琴室,祁少师拿着一本书无声吟诵着,那是温之卿书里一个反派角色的一段颂词。
“不需神的光环,不求至高无上的荣耀,不问苍生,不求长生……”
吴昊跑进来,一激动捏爆了手上的耳麦,“六少,我们之前放出去的消息有成效了!虽然我们在境外丟了一批物资,可我们成功阻止了一大批毒品进入国内!”
“哦。”祁少师头也不抬。
吴昊以为他一时没想到这之间的联系,“您是大功臣,六少!天无绝人之路,我们还有翻盘的机会!”
祁少师晃晃手上的纸,声音幽幽的,“它能抵消我通敌的叛徒罪名吗?”
不等吴昊回答,祁少师自顾自地接话,语气云淡风轻,“功劳是他们的,我只是个收了贿赂的叛徒,哦,未来为了好看一点,他们可能会给我戴上贪污腐败的帽子。”
“即……即使是这样,您还有大少那边的出路,您告诉他的消息也是个抵罪的大功劳!”
吴昊急切,“时间会证明您的清白和深谋远虑,您所为的不只是某个家族,而是为了我们整个国家层面的利益!”
祁少师讥笑,“你这不是悖论吗,既要那些人相信我泄露出去的消息,又想我是无罪之身。”
不知情的人只会肆意诋毁他,知情的人更不会把他的事轻拿轻放,势必要利用起来谋求利益的最大化,而他就是那个必要的牺牲品。
“吴昊,不用挣扎,放弃吧,”祁少师走到窗边,抬头眺望黑夜里的远方,“我面前只有一条死路,只等天明,或者……是死亡,或者,去坐上个十几年的牢,过暗无天日的日子,在此期间还要忍受着那些小人肆意的欺辱。”
而这是他最不能忍的,心高气傲成他这样子,宁愿选择玉碎也不愿瓦全。
“您的结局不能是这样!”吴昊心急如焚,“我带您逃走,国外还是哪里,只要您平安无事哪里都好!”
“不需要,吴昊,”祁少师冷声拒绝,“我这个废物偶尔也会想为大局奉献一下,让这条捡来的命变得有价值一点。”
吴昊不死心,余光不小心扫到摆在钢琴上的鸭舌帽,灵机一动,“您不想再见温之卿一面吗?您就甘心,还没得到他就这样完全退出他的生活吗!?”
“不。”祁少师回答得迅速,黑框眼镜下,沉寂无波的眼里有了光彩,很快嘴角却又勾起一个自嘲的笑。
“不,他是最清正不过的人,更见不得这些污秽,我曾经答应过他要做好一个父母官的本分,就这样离开也好,免得再见面的时候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交代。”
如果他死了,也许不出几个月几年就能恢复名誉,反而他活着更加难办。
自己人必须要做出合适的样子惩治他,如果外面的人迟迟疑疑不敢相信他泄露的消息,那他布的局也就更难收网了。
而他没那个耐心等待,太累了,他为什么要废那个心陪他们耗呢?
反正他的职责已经尽完了,温之卿也不能说他什么了吧?那他是苟且偷生还是体面地死,总能由他自己决定了吧?
陷入绝境,祁少师还是这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吴昊简直要疯魔了,嘴里喃喃自语,“他们不能带走您,谁也不能伤害您,我决不会让他们带走您!不能,谁也不能!”
第一眼在祁家老宅见到祁少师,他就发过誓要保护好这位小少爷,这是他的使命和职责!
祁少师皱皱眉,也不管他的好保镖如何取了狙.击.枪,借助良好的安保系统,尽职尽责守在外面阻止任何人进别墅。
直到持枪拘捕的危险行为招来更多的武装力量,天亮过后,他们一起命丧黄泉。
天边黑了又亮,祁少师只管随意地弹奏着狂想曲,嘴里吟诵着那段烂熟于心的颂词。
“不需神的光环,不求至高无上的荣耀,不问苍生,不求长生,得一人,心安,慕一人,情深。”
祁少师永远忘不Y、X、Z、L。了十七八岁在偏远山村过的那个暑假,那里的阳光是燥热刺眼的,空气却是自由惬意的,河边的木芙蓉花开得甚好,温家院子里的木棉花芬芳袭人。
夜晚降临,温之卿就躺在他旁边的席子上,慢悠悠唱歌给他听,古朴的歌谣引人遐思,头顶星汉灿烂,无边无垠。
吉日兮良辰,慕之愉兮情深,得之悦兮心安……
暮色苍茫,他们天南地北地畅聊,说着跟别人说不出口的心事,温之卿说,总会有一些光能刺透黑暗,带来黎明的希望。
他想做那束光,还温之卿一个清明天地,让他的岁月静好,无忧无虑,再不受那些压迫和欺凌。
从政的愿望在那时模糊定下来。
之后远赴海外求医养身体,双修学位,从江城的底层职位爬到高层,其中艰辛无法和外人言说,温之卿几次劝他,受不住官场的煎熬就回来,他们可以一起做一些轻松点的文字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