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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虹跟了他数年,早已认他为主,受他驱使。刚才此人碰到剑柄的瞬间,就该被剑气砍下他一只手。
楚昀反手一推,剑锋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不偏不倚,铮然入鞘。
他笑道:“毕竟,我这人最不怕的,就是麻烦。”
魏长玦的手下意识抚上剑鞘,眯起眼睛:“你究竟是什么人?”
“想知道啊,”楚昀故意拖长了声音,“我就不告诉你。”
他没骨头似的往那破洞席子上一倒,懒懒散散地打了个哈欠:“出去帮我把门带上,不送了二位。”
“你——”
北染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魏长玦拦住。后者冷哼一声,转身带北染出了房门。
静心阁大门被重新关上,楚昀眼皮微阖,轻叹:“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懂礼貌……”
门外,北染愤愤不平:“那混蛋凭什么这么猖狂,不就是有霁华君撑腰吗,你看他那德行,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魏长玦冷冷道:“你要是做了霁华君的首徒,能比他更猖狂。”
北染想了想,还真是没错。
魏长玦问:“你到底怎么惹到他了?”
“我真没惹他。”北染委屈道,“前些天我和师兄弟们想了好几个法子捉弄他,可都没成。我气坏了,就随口说了句霁华君怕不是修道修坏了脑子,竟收这么个废物为徒。谁知道被他听见了,把我头朝下在后山的杉林吊了一晚上。”
魏长玦冷眼道:“……活该。”
“师兄你不能这样,晏清这小子抢了你最喜欢的霁华君呢,你怎么能向着他,说我活该呢。”北染道,“我都知道,你来天岳门就是为了拜霁华君为师,我这也是为你出气呀,你……”
“……你闭嘴。”
北染权当没听到,自顾自道:“师兄别急,我有得是法子让晏清被逐出师门。到那时,你不又有机会了吗?”
“滚!”
楚昀这一觉足足睡到了晚上,被饿醒了。天岳门上下修习辟谷,每日只进一餐,这可苦了楚昀。
他这具肉身没练过辟谷,着实不经饿。
往日尚且能忍,可今日与魏长玦那一通折腾下来,早上吃进那点清粥素菜早就消耗得干干净净。楚昀揉着叫嚣不停的肚子坐起来,心中不由生出些怆然。
想当年,他在魔域过得虽不是锦衣玉食,但好歹没饿过肚子。再往前,未叛出师门时,更是要什么有什么,哪里想过会有这样一天。
腹中反复咕噜抗议,楚昀起身,却意外发现门边正躺着枚玉令。
静心阁外没有看守,却在大门设有禁咒,只能进不能出。寻常弟子若不通晓法门,任他多强的修为都无法从内部破除。这玉令,便是可以打开大门禁咒的法器。
云越心思极细,自然不会是他,那么,只能是那两位不速之客了。
走,还是不走。
楚昀定定地看着那枚玉令,手下意识放在了腰间的玉佩上。
他曾经真心实意地将箫风临当做亲人。
死去这些年,于他而言就像是做了一场梦。前尘过往大多都在这梦中消弭,甚至就连如何与箫风临走到最后那局面的,他都记不太清了。可生前最后一幕,箫风临一剑刺穿他心口的画面,却始终如梦魇般笼罩在他的心里。
楚昀伸手按在心口处,莫名觉得胸口闷得很。他深吸几口气,没再管那玉令,而是径直走到桌边,将腰间正微微发光的玉佩摘下来放在桌上。
“不就是想让我走么,哪用这么麻烦。”楚昀转身来到门边,抬手按在门上,轻声喝道:“破!”
静心阁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楚昀走出来。
这世上,还真没几个禁咒关得住他。
门外月朗星稀,楚昀状似清闲地在天岳门内溜达了一圈,却忍不住苦恼起来。要想逃出去,没这么容易。
天岳门高悬于云端,除非佩戴通行符,否则无法通过传送法阵,到达下界。楚昀才刚入门,还来不及给他配备通行符。
当然,高阶弟子大可以御空离开。但楚昀这具新肉身从没有修为,他手头又没有可以驱动的法器,御空飞行是绝无可能。
楚昀在山门前的法阵附近徘徊一阵,正想着能不能找个好说话的同门带他下界,便看见一个和他如出一辙、鬼鬼祟祟徘徊在法阵附近的宽胖身影。
楚昀走上前去,一拍那人肩头,开腔搭话:“你……”
楚昀一句话还没说出口,这小胖子却被他吓得浑身一哆嗦。小胖子转过头来,二话不说,伸手直接把楚昀拽到路边的树丛后。动作流畅,一气呵成,灵活得不像话。
他低声喝道:“小点声,要是把巡视的师兄给招来,我可饶不了你!”
这一转过来,楚昀也看清了他的模样。这小胖子的年纪估计与晏清差不了多少,长得倒还算清秀,只是浑身肥膘让他看上去块头着实不小,往那儿一站,足有楚昀的两倍还不止。
楚昀目光在他脸上扫了一眼,就落到他腰间的玉佩上。这小胖子竟是掌门之徒。
既是掌门之徒,自然是有通行符的。
楚昀问:“小师兄,你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做什么?”
小胖子目光躲闪一下,吞吞吐吐:“我……我随便转转而已,轮得到你管吗?”
楚昀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故意笑道:“哦,只是随便转转?我还以为你也要下界,一起做个伴呢。既然这样,你接着转,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