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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被楚昀丢在地上那黑衣人,突然疯狂的挣扎喊叫起来。他面露惊恐,似是看到了什么极度可怕的画面,四肢颤抖不停,手脚上镣铐被他哗啦作响,几欲崩裂。
    众人见此情形,不由瑟缩一下,生怕引火上身。
    楚昀依旧静静蹲在他身边,目光漠然。
    那人目眦欲裂,断断续续道:“放……放过……我……”
    楚昀收了灵压:“现在愿意说了?”
    那人微弱的喘息几下,竟是瞳孔涣散,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楚昀无声地暗骂一句,鄙夷:“居然晕过去了,这点灵压都受不住,学人当什么卧底。”
    随后,他抬眼扫过在场众人,冷声道:“你们是想像他这样挨个试上一试,还是主动招?不过,我想你们是不会想知道他方才看见了什么的。”
    听了他这话,箫风临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楚昀虽不喜用着等刑讯逼供的手段,但也不至于控制不住力道。那人会晕厥过去,自然也在他的掌控之中。
    只因他深知,对付这种亡命之徒,对未知的恐惧远比真实的来得有效。
    果真,他此言一出,在场的黑衣人心生畏惧,竟面面相觑起来。楚昀没耐性地啧了一声,正欲继续释放灵压,便听一个颤抖的声音道:“我、我说,我说,你别杀我……”
    楚昀朝那人看过去,轻轻笑了一下,方才的摄人气势一扫而空:“这才对嘛。只要你说实话,我绝不动你。”
    那人一张娃娃脸,白白净净,看着倒是个极为纯良之人。他哆哆嗦嗦道:“我、我们只是被买主雇来做事的死士,对方只是让我们混入天岳门,服从九儿姑娘的命令。上头下令,也是直接与九儿姑娘联系。别、别的事情,我们一概不知。”
    楚昀挑眉:“我再给你一个机会。”
    “是、是真的!”也不知是不是惊吓过度,那人说话结结巴巴,“晏清师兄,不,不是,晏公子,我要是说撒谎,就让我天打雷劈!”
    “还天打雷劈……你盗剑判师,天打雷劈对你来说是轻的。”楚昀道,“别在这儿给我避重就轻,你知道我想听的是什么。”
    那人汗如雨下,几乎快要哭出来:“我、我真不知道无妄阁在哪里。我们这种人,连无妄令都没见过,更何况是进入无妄阁。”
    “那你是怎么和无妄阁联系上的?”
    “这……”那人迟疑一下,试探问,“无妄阁混迹于市井,我们做这种行当的,想联系上还不容易么?不过,我若是说出来,您能不杀我么?”
    楚昀幽幽道:“与我讲起条件来了?”
    “不、不是,只是入无妄阁的法子,不太好说。”许是楚昀的态度改变,这人倒也不怎么紧张了。
    楚昀没听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
    “不存在于世,却无处不在。”那人道,“想找无妄阁,只能靠人。”
    数日后,江北广陵,一艘渡船破水而来。
    正值三月,两岸柳絮如烟,繁花似锦,沿岸小贩叫卖声不绝如缕,吴侬软语,听来别有一番韵味。
    这渡船内部极为华贵,共分为三层,分设众多卧房。越往上,装潢便越是考究,乃是专为富贵人家使用。而如今,偌大的顶层,仅有三人居住。
    其中一间上等卧房内,有人轻轻叩响门扉,不多时,门扉被无声地开启。箫风临穿戴整齐,朝门外那人无声地摇摇头。他已不是在天岳门时那副打扮,换上了一身金丝白衣,束冠佩箫,翩翩风雅。
    一个寻常江湖人打扮的青年正站在门外,正端着盘鲜红的果子,神情局促。
    此人便是原先透露无妄阁的天岳门卧底之一。他名乔安,江北人士,因家中遭劫,他自小便以偷蒙拐骗、混迹三教九流为生,而后走投无路,才入无妄阁成了一名死士。
    按照他的说法,想找无妄阁,无人引路是绝无可能。因此,楚昀与箫风临便将他保下,说服朝澜让他们带着此人南下,调查无妄阁,戴罪立功。
    乔安朝箫风临行了一礼:“见过霁华君。”
    箫风临摇头:“出门在外,不必如此。”
    “是,”乔安点头应道,又问,“晏师兄他……还没醒么?”
    箫风临还不及回答,门内响起一个睡意稀松的声音:“醒了,就在你敲门的时候。”
    箫风临问:“何事?”
    “方才船家告诉我,这船就快到了,我过来与您说一声……还有,”乔安将手中的东西呈上,吞吞吐吐道,“这是我方才在沿岸买的些酸枣,您……”
    箫风临接过,淡淡道:“有劳。”
    随后,门扉便被重新合上。
    乔安:“……”
    箫风临转身进门,楚昀正倚在床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睡意朦胧地将一件衣服往身上套。箫风临走过去:“感觉好些没?”
    楚昀摇摇头,闷声道:“我以后再也不坐船了。”
    谁能相信,堂堂纵横一世的魔域圣主,竟然会晕船。这几天来,他吃不好也睡不好,吃点东西就吐得昏天黑地,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箫风临抿唇,轻声道:“是你提出要走水路的。”
    “我以为换了个肉身,这毛病应当不会这么严重了。”楚昀苦着脸道。
    他前世坐船时,都会给自己贴个符咒,一觉醒来便到目的地。因为这样,他虽几度下江南,却从未有机会欣赏沿途水乡风景。此次难得有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可谁知道,晏清这没用的肉身,晕船的毛病与他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可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