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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宴推开门走了进去,门外的小厮又站了会儿,这才端起地上的水盆,一步两回头的往院子外面走去。
房间里,荣映正要把脱下来的外衣挂起来,见齐宴进屋,便顺手又把手上的衣服披在了身上。
齐宴见状,默不作声的垂下了眼。
“大晚上的不去睡,齐弓师很闲嘛,还是说想来跟本公子聊聊天?”
齐宴被说的脸色有片刻的不自然,但很快被他掩饰掉:“属下此来是想告知公子一件事。”
荣映笑眯眯的坐在床边:“哦,是吗?什么事?”
齐宴一直低着头不去看荣映,他总觉得昏黄烛光下的青年不太对劲,白日里看了只会让人心生厌恶的许多表情,此时再去看仿佛有着让人心绪不定的魔力。
有关赵扶芊的事,他本来是不想说的,因为觉得反正最后这人也会知道。但回房后他却是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脑海中都是这人从别人口中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的场景,思索过后,还是决定自己来说明原委。
“事情有关赵家小姐”,齐宴的语气听不出一点起伏:“属下知晓公子心悦赵家小姐,但那个女子绝非良人,还望公子三思。”
荣映没想到齐宴会跟自己说这些,他脸上表情空白一瞬,反应过来后只觉得哭笑不得。
不过戏还是要演下去的,他单手握拳放在唇边,咳了两声,缓缓将语气放冷:“你是在发什么疯,大晚上的来我这里嚼舌根子,说的还是一个女子,真该让芊儿妹妹来听听,听听你说的这都是什么话?”
齐宴没有想到荣映会是这种反应,难道那些武仆没有把赵扶芊纠缠他的事情告诉这人?
他楞在原地,第一次感觉到不知所措,想要解释他说这些话是因为今日赵扶芊为了见他,特意找人帮忙要了请柬,又在中途休息时找上他,明里暗里的勾引他,并且说封泠的坏话。
“赶紧出去吧,我要睡了。”
齐宴张了张嘴,要说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他的神色黯了下来:“是,属下告退。”
走到门口,齐宴突然被叫住,他转过头,就见荣映靠在床边,一双眼睛笑得眯了起来:“赵扶芊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若是不出所料,她今年就要进云阳王府的大门,我再想不开,也不会去招惹一个有夫之妇。”
齐宴楞在原地,见荣映摘下挂在窗边的紫金弓冲着他扔过来,赶紧伸手接住。
“拿去,明天去木圭山玩,让本公子见识见识你有多厉害。”
齐宴抱着弓出门,走出了院子才算回过神,封泠刚才是在跟他解释。
心中有刹那的欢喜,刚刚涌现又被他死死压制住,他抬头看天上,一片漆黑,无月无星,只有如墨一般铺了满天的乌云。
不,不能。
他不该是这样。
双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紫金弓,齐宴停住脚步,在漆黑夜色里站了许久。
第9章 挽弓
第二天,乌云渐散,是天将要放晴的前兆。
荣映就是以这个理由,软磨硬泡,让封父同意他出去“散心”。
一出封府大门,趁着封父还没有发现,荣映一马当先,领着十几个人往城外飞奔而去。
路两旁有摆摊的小贩,一大早的吃了一嘴马蹄子灰,路上的行人见此情景也赶忙躲避。
“哎呦呦,封家小公子这是又发什么疯?”
“就是啊,也不看着点路,骑着马就在街上横冲直撞!”
“我看呐,这也算是马肖主人形,什么人养什么马,封家公子本来就疯疯癫癫的,他养的马可不得跟他一样?”
“说的对啊,还真就是这么个理!”
荣映听到隐隐约约的议论声,他撇了撇嘴,并不放在心上。
笑话,他可是有驾照的人,更复杂的路况都不在话下,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出事?
将人群抛在身后,一行人出了城门,没多久就到了木圭山下。
山中植被茂密,正值春末夏初之时,万物生发,生机勃勃之象尽显。
初入山林,荣映眼尖,立马发现了猎物:“有野兔,把弓给我!”
齐宴把自己背上的紫金弓递了过去,荣映试着拉了几下,信心满满的搭上箭,一只眼睛闭着,对准了草丛里尚不知危机降临的小东西。
“身子挺直,双肩舒展,视线平视前方。”
齐宴在身后指导,但他的目光却一次也没有落到过那只兔子身上,一双眼睛只牢牢黏在面前的青年身上,看着他挺直脊梁,身躯如同一株青葱劲竹:“慢慢朝后将弦拉满,然后顺势松手。”
“嗖!”
荣映松开手,放下弓箭就去看草丛里的情况,见那里空无一物,叹了口气:“没射中。”
小厮又递过来一支箭:“公子应该只是许久未碰弓箭,手生了,多试几次一定能射中!”
齐宴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移开目光,看向幽幽深林。
荣映本来也没想着第一次打猎就能打到什么东西,所以根本算不上失落,他朝后招呼了一声众人,一夹马腹,打算继续往深山里去。
“公子,雨后山路不好走,要不我们就在林子外围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猎物?”小厮有点担心。
荣映摇了摇头,他当然知道雨后山路不好走,不光如此,他还知道一会儿会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