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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浑身的疼痛来的莫名其妙,但也是那个时候开始,他慢慢的可以站起来了。
    父亲告诉他,是一位游历到崇林郡境内的神医妙手回春,出手救了他。
    他当时心中激动,提出想要跟救命恩人当面致谢的要求,却被父亲告知神医性子古怪,治完病招呼也没打就偷偷跑下了山。
    十五岁的孩子,第一次能够下地走路,很容易就被狂喜占据了大脑,以至于他真的信了父亲的说辞。
    根据父亲描述的特征,他能走路的前几年一直在想方设法寻找那位神医,却不料天不遂人愿,那神医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没有出现过。
    直到有一年,他送喝醉了大哥回房,无意中从大哥口中得知了他能够走路的真相。
    根本没有神医。
    他能够走路是因为桑柘,父亲把桑柘的筋脉抽出来移植到了他身上。
    刚听到大哥的话时,桑玉枢整个人都是懵的,他觉得自己浑身发凉,一股冷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双手也一直抖个不停。
    那一天是怎么回到自己房间的他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当时的惊慌却让他记了一辈子。
    即使他上一辈子并不算长。
    后来他有专门去查过当年换筋脉的事。但是事实也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很多事,被瞒在鼓里也是一种幸福。
    查到最后,他知道了桑柘被父亲收养的原因,就是那一身世间难寻的筋脉根骨。
    要说没有愧疚自责是不可能的,但是那个时候大局已定,桑柘人已经死了,再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所以桑玉枢拿着调查的结果去挑战父亲,两人赤手空拳的打了四个时辰,最后双双重伤力竭倒地,事情就这么揭过了。
    直到他中毒身亡的那一年,桑玉枢每一年都会去桑柘的墓前上香,也是在那个时候,他这位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在意过的二哥,在他脑海中的印象反而清晰了起来。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两辈子见过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桑玉枢还是能在荣映从树林里走出来时,一眼认出他来。
    收回飞出去很远的思绪,桑玉枢心情复杂,抬起头,冷不防就看到了荣映通红的眼眶。
    他愣了一下,觉得自己从眼前这个青年眼神中看到了无限悲楚,以及类似久别重逢的……思念。
    心口不知道怎么的突然痛了一下,像是被针刺了,那感觉微弱但绵长。
    鬼使神差的,桑玉枢问出了从刚才就被两人有志一同忽略掉的问题,“刚刚,二哥为什么抱我?”
    荣映:“……”
    荣映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他该怎么解释,说是刚来还没有入戏,看到他下意识的就想抱一下吗?
    肯定行不通啊。
    “没,没什么”,他站直了身子,有些尴尬地避开了桑玉枢的视线,“就是好长时间没见了,觉得三弟好像瘦了。”
    看着瘦了,不确定,所以抱抱感受一下,说的过去。
    只不过――
    “瘦了吗?二哥不说我都没有发现,好像真的是瘦了欸”桑玉枢露出一个天真纯澈的笑容:“不过我们也确实是好久没见了,二哥外出游历有一年多了吧?今天突然回来,想必是接到大哥成亲的消息,特地赶回来的。”
    荣映点了点头,桑柘及冠之后就很少呆在桑家,他自幼学了一身铸剑的本领,最爱天南海北的到处跑,寻找各种精铁矿料。
    前些天,他接到桑家的飞鸽传书,说是大公子桑金梧要成亲了,让他回来参加宴席。
    路过一个小镇时,他发现镇上有一个见识广博的打铁匠,两人相见恨晚,就多留了两天。
    这也是他为什么拖到今天才回来的原因。
    桑玉枢看着荣映,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他的这位二哥,好像和印象中的不太一样。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桑柘于他而言,就是决定他这辈子能不能站起来的一味药。
    虽然残忍,但关乎自己的腿,他必须狠下心来,就这么任由事情发展,直到两年后父亲再次为他移植上桑柘的筋脉。
    只不过不同于上辈子那样毫不知情、没有心理负担,桑玉枢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活生生的桑柘,说话时不由自主地就软下了声调:“宴席已经开始了,大哥看到二哥回来一定很高兴。”
    荣映往山上看了一眼,有丝竹管弦声远远传来,桑家会是怎样一副热闹场景也可以想象出来。
    他走到桑玉枢身后,“我在上山的途中遇到了叔父那一脉的几个少年,他们说有急事要去处理,让我帮忙把你带回去。”
    桑玉枢闻言一愣,转过身看到荣映想推轮椅却没有推动,憋的脸红脖子粗的样子,有些好笑,“你推不动的,这个轮椅坏了,有几个重要零件被……”
    被那群少年拿走了。
    桑玉枢停顿了一下,顺着荣映的假话撒了个谎:“被我不小心弄丢了。”
    荣映闻言擦了擦汗,有些发愁的看着轮椅,他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在看到那群臭小子的时候他就应该顺便把零件要回来的。
    哎~
    只能说关心则乱吧。
    想着,他眼珠一转,把桑玉枢上下打量了一番――瘦,很瘦,瘦的看着都没有几两肉……
    桑玉枢也注意到了荣映的目光,不知怎么地他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二哥你可以先回去的,到时候跟家丁说一声,让他们派个人把我带上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