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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今年冬天,胡萝卜精不见了,只有一个胡萝卜坑。
    小萝卜修为很低,只有清晨黄昏才能张口说话,且碍于草木,无法移动。定是被讨厌的鼠狼,或是残忍的人,给挖走了!
    小兔子很着急。
    愿望石对他摇头:“小萝卜确实被挖走了,但还活着,只不过你们缘分至此,按照前缘因果,就此分离,不能再见了。”
    “若我偏要见呢?”
    “那便是不可实现之愿,是要付出代价的。”
    “无妨,你说。”
    “今年冬天,你们可再见一面,而后你数十年修为尽散,便回一只普通小兔子,回去路上,被狼群分食而亡。”
    “如此,你也愿意吗?”
    小兔子想了想,点了头。
    石头上映照出小萝卜所在之地,小兔子耳朵立刻耸立起来,欢欣鼓舞,一蹦一跳地跑走了。
    三块石头望着它毛绒绒的短尾巴:
    “它也好傻哦。”
    “是啊。”
    “对呀。”
    很多年过去,无数人鬼妖来许愿,每一次石头都会劝言明代价,劝他们放下执念,不要强求,可大多数却执迷不悟,痴心不改,依然一次次许下无可实现之愿,付出惨痛代价,还说此生无悔。
    一天清晨,石头临听到啾啾声,枝头麻雀聒噪,拍翅一飞,一位雀妖少女落在它们面前。
    这便是当年看见妇人救孩许愿的小麻雀,如今她修成了人形。
    “我知道你们是愿望石。我可以帮别人许愿吗?”
    “可以,只要你付得起代价。”
    “我爱上了一个书生,他去赶考了,我想许他金榜题名,高中状元。”
    石头上浮出未来的金榜:“他一介穷苦书生,出不了头的,今年高中的都会是世家子弟,少数不是的也交了大把银钱,他注定要落榜。”
    “为何?他文章作的好。”
    “人间有清平盛世,也有暗无天日的时候。无论好不好,你的作法都不合因果。”
    “我若偏要如此呢?”
    石头劝她:“妖精爱上人,尤其是书生,往往没有什么好结果的,我看的多了。你放弃吧。”
    “我不。我就是要他高中状元。”
    两幅图景映在她面前,一幅是书生戴着状元乌纱帽,另一幅是雀鸟在烈火中焚烧。
    “改状元是一件大事,会影响很多人。你不仅百年修为散尽,被剥夺生命,还要打入阿鼻地狱,受业火焚烧,直到那书生死为止。”
    “我不怕。”
    瞬时,脚底蹿上一股赤红烈焰,活活将她裹入其中,业火活焚,惨叫连天,一身雀羽翻滚焦灼,发出难闻气味。
    火光骤然消失。
    “这只是一个幻觉,真正的业火比这要痛千倍,你可愿意?”
    “我……我再考虑看看。”
    总算有个听话的了,仨石头嗯嗯几声,骨碌碌地滚走了。
    后来,那个书生重考,还是考上了,当然不是状元,只混了一点小功名。那位雀妖不知为何,觉得是沾了愿望石的喜气,便总会过来,好像把它们仨石头当成了树洞,常常自言自语,说来说去,都是她和那书生的甜甜蜜蜜。
    石头临不懂,为何就是一个书生,同样一个书生,雀妖说起他时,有时在哭,有时在笑,有时哭完了笑,有时笑完了哭。
    何为甜甜蜜蜜,何为情情爱爱,为何哭,又为何笑?
    它一概不解,也全都感受不到,数万年来,它就是一块石头,无心无情,不悲不喜。
    一天星斗夜,雀妖又来到石碓前,她的神情变了,变得很庄重:
    “我要许愿。”
    “他被人陷害下狱,秋后问斩,没人愿意帮他。”
    “我要许他活,许他一世平安喜乐。”
    石头们答:“他阳寿将尽,命损于此,你这是逆天改命了。”
    “我愿付出任何代价。”
    石头上映出她所求的未来,书生从狱中放出,回乡当了私塾老师,枝头雀鸟啁啾,他闻所未闻。
    “你修为尽散,命给阎王,身入地狱,业火灼烧,而且他会忘了你,忘了你们的一切。”
    那些酸酸甜甜,都不复存在。
    雀妖道:“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没有你,他很可能依照媒妁之言,娶人间的姑娘了。”
    “……没关系。”
    这一声便已带了哭腔,少女瘪红了脸,想到心爱的他会忘掉她,迎娶别人,痛得比幻觉活焚还要痛苦千倍。
    “你……不痛苦嫉妒吗?”
    “嫉妒。”雀妖望着苍穹的星辰,“更痛苦,但这一切加起来,都比不上他平安活着重要。”
    石头临不能理解,付出了那么多,对方却忘了个一干二净,这又有何意义,简直是天下至傻。
    雀妖许下愿,该由它们取走代价了。
    百年妖丹从心口中活剥出来,她疼得叫不出声,紧接着,地上浮出一道金圈,圈内红莲业火灼烧。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少女惨白着一张脸,摇摇头,坚定无比,一步一步向那熊熊烈火走去。
    “你好傻哦。”
    石头临看着她。
    雀妖回过头,笑了一下:
    “是啊。”
    她披着一身美丽的雀羽,走到火边,临死前,垂眸望了它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