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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承想笑,但他没有力气做出笑的神情,只不过虚虚地牵动了嘴角,神情扭曲着。
死亡如凝固泥石般,凝固了他。
大殿内,安安静静,再无声响。
叶危慢慢地走上王座,伸出手,替赵承合上了眼。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师尊拉着他,道:
“阿危,从今往后你就不是最小的了,今个儿新来一个赵家的小少爷,也是火灵根,以后,你多带带他吧。”
叶危回过头,看到豆丁大的小赵承,躲在门后面,有些抵触、有些害怕地看着道渊阁的一切,见到他,又有些局促,凑过来,讨好似的,叫了一声:
“师兄好!”
叶危第一次被人叫师兄,叫的心花怒放,伸手拍了拍赵承:“小师弟!快过来,有什么不懂都可以问我,以后师兄罩着你!”
小赵承糯糯地低着头,应了一声:“谢谢师兄!”
……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
叶危不知,也不想知。他提着方天画戟,带血的刀尖拖在地上,化出一道长长的血迹。
破晓后的光照进大殿,鲜红映初日。
第80章 堂兄弟
“啾啾——”
鹦鹉在金丝笼里不安地拍翅, 叶越拎起鸟笼, 啜了两声,安抚这只小家伙。
“娘,我回来了。”
鱼水花台, 叶家的暂避处。何氏捧着鱼食,百无聊赖地一粒粒投下去, 看也不看她这个儿子。
叶越从小也习惯了爹不疼娘不爱, 自己逗着鸟往前走, 经过何氏身旁时,忽听她道:
“你大哥没死,就要回来了。”
“我知道。”
叶越低下头,不提鸟笼的左拳头攥的死紧, 死死地握着一块玉符。
“你手上是不是还有少主兵符?”
何氏漫不经心道:“趁早交还吧。你本来也没继位,不过是个准少主,若等别人找上门来要, 那可就没脸了。”
叶越登时听得心头冒火, 若眼前这个人是什么外人, 他半点也不会同她计较,可眼前这人分明是自己的娘,是全天下最可能会来疼他爱他的亲娘!可他的娘, 从来也不肯支持他一下。
失败、苦恨、恼怒, 一股子蹿上心头,叶越冷着一张脸:“娘,我从小就好奇, 我真的是您亲生的?你就不能盼我一点好!我为了从我哥手里抢一点点权力,给我们俩谋划点好处,天天搅尽了脑汁!您倒好,养的亲儿子好不容易抢来的权力,您一句话就叫我放手!”
何氏一听这话,吓得一手鱼食全撒了,冲过来,狠狠捏住叶越:“你说什么?什么抢?你对你哥做什么了!”
叶越冷笑了一声:“爹宠大哥,我理解,爹就喜欢叶危他娘,不喜欢我们娘俩。可不喜欢为什么又娶又生!生了又不管我!从小到大,除了新年家宴,他有哪一次来看看我!我以为没了爹,我至少还有个娘,叶危没有娘了。可是娘,你算算,我们生活在一个小院里,你又来看过我几次?我生病时,你哪一次有来看过我一眼。说来也可笑,来看我最多次的竟然还是大哥!”
啪——
何氏一巴掌摔过去,噌地站起来:“没规矩了!怎么跟母亲说话的?这么大的人了还来跟我扯这些旧账!你老实交代,叶危当年的死,你是不是掺和了!”
“…是。”
何氏登时快死过去,尖着嗓子叫道:“你说什么!”
叶越心里堵的一口气喷薄而出:“是!我就是掺和了,我哥不死,我怎么上位夺权!”
“你…你真是……你真是疯了啊!你要夺什么权,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你有什么资格……”
何氏气得要再打他,叶越侧身一退,轻而易举就捏住了她的手:
“娘,我凭什么就没资格!爹不喜欢你,你也跟着自轻自贱,叶危的娘都死了多少年了,后院里就只有你一人,你却也不肯为自己争个正位。一辈子当小妾,龟缩在那小院子里,你受得了,我可受不了!大哥不死,我这辈子都出不了头!”
何氏被他气到喘不上气:“你真是……生来找我讨债的!作孽啊……”
叶越冷冷地看着她,冷笑道:“放心吧,娘,就算我掺和了,叶危也不会拿我怎么样,最多就是挑断筋脉,软禁起来罢了,那跟我以前的生活又有什么差别!都是一个爹的儿子,血缘在这,大哥他不会想背个弑弟的罪名。爹也不会想看自己俩儿子互相残杀。”
“你爹?呵,他怎么可能会管你……什么一个爹的儿子,你真是……不知好歹……”
叶越看着自己的娘亲,一颗心早已凉透了,他冷静下来,扭着何氏,强行要将她带回去:“娘,你累了,回去歇息吧。”
何氏百般挣扎,就是甩不开他的手,她急火攻心,突然放声惨笑起来,那笑声又尖又锐:
“你不是一直奇怪你爹为何从来不管你?我今天就告诉你…
“叶越,你根本就不是叶宗主的儿子!”
当啷——
手中金丝笼掉在地上,吓得鹦鹉满笼乱窜。
“娘,你…你在说什么?”
何氏:“你自己也知道人往高处走。叶宗主什么身份?但凡跟他沾点边的人,就没有不想靠他谋权夺势的!你以为你娘什么都没图过?我若不图,以我娘家的势力,何苦嫁给一个鳏夫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