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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过去看看?林晋桓心想。但他回想起前一夜发生的事,又蓦地打消了念头。
还是明天一早再去吧。林晋桓想着,又回到了案前处理起了桌面上的文书,那是延清刚刚发来的,秦柳霜已然到达开云寺查验过尸体,那些死去的开云寺人果然有问题。
然而林晋桓那轮明月照了沟渠,薛遥并不在自己的房间内,此刻他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魏子耀的房间里,俨然一副市井恶霸的做派。
“想到办法了吗,小和尚。”
薛遥已经在魏子耀的房间里坐了大半宿,耐心早已告罄。他掀起眼皮看了一眼一旁魏子耀,又从嗓子眼里冒出了一声冷哼。
魏子耀正在灯下盘腿坐着,他双眼紧闭,手里持着一串不知道哪里摸出来的紫檀佛珠,嘴里念念有词,看样子是在诵经。
那串紫檀佛珠通体红褐,包浆古朴油润,看着有一段年头了。配着魏子耀这一身珠光宝气油头粉面的行头,怎么看都有些不伦不类。
“薛施主。”善真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薛遥,继续说道:“昨日贫僧应当和您说得很清楚,此乃西域邪术,贫僧无法可解。”
薛遥闻言点点头,善解人意地说道:“如此,那我也不好强人所难了。”
前日在善真处得知了洗魂术一事之后,薛遥便试图依据上回记忆回溯时的情景调理内息。若小秃驴所言不假,应该有机会再次唤起被人刻意隐藏的记忆。然而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折腾了一天一夜,仍然一无所获。于是薛遥索性趁夜深人静之时摸进善真房间,企图威逼利诱了一番。
薛遥站起身,看着像是要告辞。他刚走到门口,忽然脚下一转,又负着手踱到善真面前,弯下腰望着善真地眼睛认真地说道:“我瞧你是当久了魏子耀,忘了大师您自己是个什么人。”
“以大师算无遗策的性格,定不会和我说一件道听途说的事。”说着薛遥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望着善真道:“你想要什么?”
善真放下手里的佛珠,并没有急于否认薛遥的话。他抬头平静地看向薛遥说道:“贫僧不过是想要回本寺的藏经塔密钥。”
“哦?”薛遥闻言摆出一张诧异的面孔:“贵寺的密钥一直由您亲自保管,外人更是无缘得见,大师这’要回’二字又是从何说起?”
“薛施主心知肚明。”善真将视线从薛遥脸上移开,垂下眼睫继续转动着手里的佛珠。
薛遥闻言低头嗤笑了一声,回到原先的椅子上坐下,以手支颐道:“原来是想要回那块猪牌。”
善真坦诚地点点头,无波无澜地说了句:“见笑了。”
原来在江湖上引起血雨腥风,人人都在觊觎的藏金阁密钥就是魏子耀那块纯金打造的猪牌。原先景澜将猪牌带回时薛林二人并没有想到这点。在小鹊山重遇魏子耀时,他已被萧瑜折磨得奄奄一息,萧瑜却没有从他身上搜出什么东西,这点引起了薛遥和林境桓的怀疑。
原来那天魏子耀在鹊山客栈没有等到小长安寺的人马,倒是等来的萧瑜。他当机立断地留下了他的猪牌。一是为了向薛林二人求救,二是密钥流落在外总比落入竹林境之手好,总归还有一线希望。
况且谁又能想到小长安寺这么一个佛门圣地的密钥,竟会是一个花团锦簇的俗物。
魏子耀平安回来之后,曾多次向景澜讨要猪牌未果,他已经料到薛林二人猜到了其中的关窍。
薛遥道:“那面猪牌此刻在林晋桓手里,硬抢倒是不难。”
善真朝他看过来,纵然是那双平静无波的眼,此时也泛起了一丝涟漪。
薛遥顿了顿,继续说道:“问题是抢到了又能怎么样呢,若是交还予你,林晋桓想拿回去易如反掌。若是我替您保管,我猜在你看来还不如交给林晋桓来得稳妥。”
善真没有反驳薛遥的话,薛遥眼看着善真眼里的光亮又暗淡了下去,整个人又恢复成了先前无欲无求的样子。
薛遥唱完白脸唱红脸,他良心发现似的安慰魏子耀道:“林晋桓此人虽心狠手辣喜怒无常,但大体是个重信之人。待回到小长安寺后您兑现承诺后,他定会将密钥交还予你。”
林晋桓是不是个重承诺的人薛遥不知道,他这么说只是为了稳住善真。但他明白林晋桓为什么要扣着善真的猪牌,因为林晋桓生性多疑且从来不相信善真,善真此前也确实有利用他们的举动。魔道中人无利不起早,他千里迢迢护送善真回刺桐,这一路上没有一个定心丸可走不下去。
善真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他思索了片刻,点头道:“如此,是我唐突了。”说着他又拿起来佛珠开始下逐客令:“夜深露重,薛施主也请回吧。”
“慢着。”薛遥笑眯眯地按下善真手里的佛珠,说道:“方才说了半天林晋桓,该说说我了。”
薛遥的长相极好,此刻他在灯下施施然地笑着,更该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然而善真却觉得薛遥的笑容有些瘆人。
“先前说过,从林晋桓手里抢过金锁不难。我抢到之后再毁掉,自然也不难。”薛遥笑得越发真诚,只是这笑容在善真看来十分妖冶。
“答应送你回小长安寺的是林晋桓,与我又有何干。我与林晋桓没甚交情,如今更是和竹林境恩断义绝。无论是关山玉,弑神刀,还是藏经楼密钥,对我来说都毫无意义,毁就毁了。”薛遥说得很是轻巧,仿佛他嘴里“毁就毁了”的几样东西不是人间至宝,只是几个普通的小物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