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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两人本就离得极近,苏文又比黄诚矮了大半个头,这一动,眼皮直接划过黄诚温热的双唇,两人同时一怔,整个身体都僵硬了,连心跳的频率都加快许多。
还是黄诚的反应更快,他猛地后退一步,也不再商劝,转身快速离开厨房,亲自去附近药铺买了上好的跌打酒回来。而仍被关在厨房的苏文,则呆怔地摸着眼皮处,久久没有回神。
翌日,苏文例行替叶萧诊脉时,发觉他还是用了含有麝香的跌打酒,侧头瞥向黄诚,眸中带了几分谴责,黄诚淡淡地移开眼,并不与他有眼神的交流。
苏文微微一叹,问道:“夫人今日感觉如何?可是腹有隐痛?”
叶萧不便回答,黄诚便将早前从叶萧处听来的症状描述出来:“确实有些许腹痛,浑身乏力。”
苏文直言:“这便是吸入麝香的缘故,不过此时看来,夫人的小产迹象并不明显,这倒是奇了,我去将原先使用的安胎药改动几分,或许能够补救。”
黄苏二人出门后,床帘里侧的叶萧将手掌抚在大腹上,深深地吸气,呼气,胸膛与肚腹随着他的呼吸缓缓起伏,正如黄诚所说,他虽不会因吸入麝香而落胎,痛却也是真的痛。
这种绵延不断的隐痛甚是磨人,又难以忽略,着实是一种折磨,好在喝了苏文调配的新药后有所缓解,叶萧这才安心配合着安胎药使用跌打酒,话又说回来,即便没有安胎药,这跌打酒他该用还是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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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李青山登基当日,叶萧已经能够下地,但仍需避免弯腰,也不能给腰部增加负担。
他身上的白色暗纹华服是黄诚亲自去使馆里取来的,虽颜色上寡淡一些,袍服足够庄重精致,也不算失了体面。
李青山从一大早就开始告祭天地太庙,这些流程叶萧无须参与,他与一众文武官员立在奉天正殿之外,等候着从太初门进来的新帝,站在百官最前头的领头人,正是即将为相的唐瑜。
李青山来时,前头是开路的华盖仪仗,被簇拥着的人一身黑底金线华服,胸前五爪金龙威仪赫赫,头上的十二旒冕冠和腰前暗红色蔽膝在行走间微微摆动,气吞山河的帝王霸气显露无疑。
叶萧远远地看着李青山沿着红毯缓缓而来,今日的他与以往那个匪气十足的统帅不同,也不是两人私下相处时那个时而狡黠、时而堵心、时而情/动的男人,他从今日起,便真正迈上了君临天下的第一步,他的征途,将是西临无垠大漠、北临苍莽草原、东临茫茫大海、南临无边沼泽的脚下这整片土地。
直到李青山走进奉天殿,叶萧才随着跟随文武官员一同入内,站得久了,对他的腰背是一个不小的负担,腰伤本就没有痊愈,又挺着日渐沉重得肚腹,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双腿的麻木。
入殿后李青山高坐龙椅,由大鸿胪立在座前,宣读诏书:
朕本起自草莽,荷上天眷顾,祖宗之灵,先君之命,遂乘逐鹿之秋,致英贤于左右。
……
即日承袭帝位,改元征始,是日恭诣太庙,立太社太稷于京师,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巍巍哉!煌煌哉!有楚一代,光披日月,德盖九天!
诏书宣读完毕,便是殿中文武百官三跪九叩,三呼万岁。
在一众伏地叩拜的官员中间,背脊挺直稳稳站着的叶萧显得尤其突兀。
他虽为南晋来使,始终是臣,而李青山为君,与南晋小皇帝平起平坐,论理叶萧应该与李楚官员一同参拜,奈何他如今腰背不适,无法弯腰在前,出于种种缘故,不能跪拜在后。
以至于当百官伏地,等待新帝叫起时,只有叶萧一人立在殿中,抬头与龙椅上的李青山对视,四目相对间,是谁也无法插入其中的拉锯与碰撞。
跪在叶萧身旁,早前曾搭过两句话的文官出于好心,悄悄扯了扯他的衣摆,示意他下跪,他却岿然不动,神情自若。
不知过了多久,李青山忽然爽朗一笑:“叶大人非我朝官员,朕免你跪拜又何妨。”紧接着,又扬声道,“众卿平身。”
大典过后照例设宴群臣,因尚在丧期,依然没有歌舞燕乐助兴。
叶萧大病未愈,又站得太久,腰背隐痛不止,双腿更添麻木,随众前往延寿殿时,脚步已有些微的踉跄。
走过鲤跃池旁,忽听后头有个微尖的声音:“叶大人止步。”
叶萧转头望去,来人是个模样清秀的青年宦官,他快步上前,面含浅笑,与叶萧道:“叶大人,陛下请您去章台殿一叙。”
此番邀请正是时候,叶萧亦含笑点头:“烦请内侍领路。”
路上难免闲聊几句,叶萧得知这宦官名叫张让,原先掌管内廷舆服事宜,如今被调到御前听差。
章台殿历来是晋朝帝王寝殿,李元培登基后也住在此殿,如今,李青山依然以此为寝殿,张让把叶萧引入殿中,便退了出去,叶萧四下环顾,殿中一应陈设尊贵齐整,此时好似空无一人。
他知晓李青山正在殿中,却不出声,只抬手轻轻揉按酸疼的腰侧,没一会儿,便听得身后传来脚步声,接着就是那个熟悉的声音:“身体恢复得如何?方才大礼,是不是累着了?”
叶萧闻言转身,先前高坐龙椅的新帝冕服未改,此时正背着手站在他跟前,少了殿前的威仪,多了几分随性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