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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访得多了,这个疯疯癫癫的少年便在人修中出了名。当然如此滑稽可笑的事,怎么可能有人应下,更何况少年张口就要这么多,哪怕是富有的仙门也得倾尽全力,更不可能点头。
然而叶清和却在见到少年的第一眼便同意了,那么大笔物资人力和灵石,眼都不眨就借了出去,一时之间修真界流传出叶清和有钱没地花的传言。直到后来,那个少年建成了修真界最负名声的城池,世人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又觉得叶清和慧眼识珠,不同常人。
然而传言,叶清和却从未回应也未搭理,唯有一点,每年城中举行庙会,他都会悄悄在一个酒楼一个固定的房间,开着窗户望着窗外整整一个晚上,直到天亮之后才一脸失望地离开。
叶清和的身上,最不缺就是这些真假参半的故事,其奇妙的程度引得世间无数人侧目,是所有人茶余饭后最好的谈资。
然而这些真真假假的事都与今日的他无关。坐在大殿的最上方,叶清和面无表情地低眼看这这个留下无数故事的大殿,目光没有任何感情。
从回来到现在,他就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不过离开几日,堆积的公务待批的文书就已堆成小山。
虽然很多事情他们都能做决定,但更多的事情则是需要叶清和拿捏。所以,哪怕叶大人的目光已经冷到极点,身后锁链渐渐开始现形,他们也是哆嗦着身子,硬着头皮将人留在这处理事务。
“花逐水,”许久,叶清和缓缓开口,他看着跪在下方的男人,白卿云一不在,他整个人就没什么表情。“北方如何?”
花逐水以前一直以为自家大人本性如此,天生面冷心冷,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现在白仙君来了,才发现可能就是他们不配得到大人的情绪。
修士与修士,态度差距真大。谁叫他们这些都是其他,只要白仙君是心尖人。能一样才怪!
“东边修真世家联合起来说是要封杀我们,”花逐水沉声道:“原本那些都是他们的生意,我们现在占了大头,他们心中自是不好受。”
“不好受也得受着,要是受不下去就帮他们一把。”叶清和把玩着香囊冷冷道:“按老办法,随便找个人过去处理。”
如此平淡的一句话,花逐水却听出其中的肃杀味道。老办法是什么他当然知道,就算是经营着这么多铺子,他们本质上还是修士。而修士的手段无非就是那么几种。
花逐水低下头,“是。”
说完他起身就想离开,却又听叶清和叫住了自己。一见叶大人脸上冰冷表情有所松动,柳随云就知道肯定是同白仙君有关,果然下一秒就听叶清和问道:
“师兄可好?”
花逐水早就猜到叶大人不会放心,“今日有人看到白仙君往城中心走去,似乎是想去看话本。修罗盟全是我们的人,大人宽心。”
闻言叶清和嗯了一声,把玩着发尾,眼中郁色依旧浓而不散。看着自己身旁如巨山一般努力一天也只处理完一小半的公务,眼中郁色更浓了。
如此神情,不像是从前那个说一不二没什么情绪波动的叶清和。
花逐水跟了叶清和近五十年,何曾见叶清和这般模样,不免感叹世间唯情之一字最为难得,让人受尽折磨,却又甘之若饴。
他们家大人,找了五十年。
想起这些年,为了寻个生死不知的人,花了五十年网罗了这么多的散修为他将足迹踏遍整个大陆,哪怕世人皆认定景明君已身死,也依旧执着收集了这么多的东西建成这样一座华美的城池。
拒绝了无数的美色,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世间游荡,甚至还盘下了修真界最大的书铺供着一堆笔杆为他写书。
如此举动,看得花逐水这样的人,都不免感动:“大人与白仙君情投意合,不知得多少道侣所羡。我幼时学过唢呐,大人若是有一天想要与白仙君结为道侣,请一定将吹唢呐的任务交给在下。”
花逐水打定主意,为了叶清和,不日就是找人定制个百米长的唢呐,一定要让白仙君一次点头。想到此,他抬头却蓦地发现自家大人看着自己,神情微妙。
怎么说这幅表情?花逐水不明所以:“属下有说错什么?难道,大人你不想结为道侣?”
叶清和摇摇头,花逐水笑道:“那您为何这般神情,总不可能是白仙君不喜欢您吧?”
他本是说笑,谁知话音未落,就见叶清和死死盯着自己,目光就像是刀刮。吓得柳随云汗毛直立,咽了咽口水。
“冒问一句,大人您可否向白仙君袒露过心意?”
“说过,五十年前。”
说过就好,花逐水松了口气,又道:“那,白仙君是如何回答的呢?”
叶清和默默偏头:“东边世家交给你,以你实力,一挑三毫无问题。”
那东边修真世家弄不起什么风浪,随便派几个人就能搞定。自己是大人心腹,可是被允许知道大人真身秘密的修士之一。这样的小事,什么时候轮到他出马了。
花逐水怀疑自己耳背,“大人?”
叶清和摆摆手,“择日不如撞日,你现在就走。”
说罢,他一挥衣袖,花逐水只感觉一道无形力量便把自己退了出去,他一站稳身,就见八百年都没有关上的殿门,竟然啪地一声紧紧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