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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自煮茶招待林平,待他坐定了,才道,“你说的是哪件事情?”
丹州的事儿,除了明诚之偶尔有封信外,就属马凡知道的多,却也止步于五仙县集体大规模中毒上了。
当年堂下王永,一语成谶。
如今五仙县没了半分生机,俨然死城。
“孟老爷又来这里充好人吗?”
林平冷笑,“五仙县的毒酒可都是金甲卫灌下去的,这事儿整个丹州都知道!如今孟老爷因此高升,又为特使送舍利回国,自然无限荣光,再记不得这五仙县里的冤魂!”
“那不是金甲卫。”
不等我开口,马凡便道。
他这一句话大大缓解了我的尴尬。
这话若我说出来,林平必然不信,但马凡仗着丹州人的身份,已叫林平先亲近了几分。
“林县令,我也是从五仙县里跑出去的。”
于是马凡又细细将那日的事情说了一遍,林平心里总存疑,便又亲自将余海叫来,与马凡核对。
余海则做补充,那日后的五仙县究竟如何,也只有他清楚。
王福跟着明诚之,被指进了平湖郡的盐库。而牛存方借丁忧之名行谋篡之事,早已被明诚之一剑斩杀。
明诚之动的自然不只有盐库。
他持一柄太阿剑,以雷霆万钧之手段,将节度使府里的属官来了个彻底的清洗。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稳住丹州这乱局吧。
想来,明大人杀人时,才不会有我那样的犹豫。
林平听的骇然,直到余海说完了,方才问余海,“为什么你先前一直不说呢?”
余海苦笑,“你与纪信走的那样近……”
林平告辞时,我给他讲了个故事。燕朝末年,御史大夫奉命巡查各州节度使,当中有个节度使指使手下郡守给御史大夫送礼。这郡守为着升官,自然垫着地皮往上刮,不料那御史大夫查出这一州库银亏空,节度使干脆便将这些都推到了那郡守头上。
那郡守郁郁,平日里节度使作威作福也就罢了,钱和力都自己出了,怎的升迁无望还反倒成了罪人?
林平道,“下官若是那郡守,拼着一口气也要去京师里告御状,把他拉下马。”
我笑,“本官亦是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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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我们此行为赶路, 走的极快,到西凉国时,却也是深秋了。
异国的秋天, 别有风情。
西凉国国主带了一个白胡子老头亲自来迎接我们, 不必涅奢耆介绍,我就知道他是云空这一派天丒教的教主。
各自见了礼,涅奢耆道,“这是国主阿巴亥, 这是大教主其木格。”
用国礼还是教礼迎舍利子, 他们之间尚有争议,还未定论。语言不通, 我也不知道他们争议的点在哪里,就只能等着随行的翻译给我译上几句。自然,我也是无权插话的。
最后还是涅奢耆一锤定音, 毕竟是大夏特使护送, 理应先回王宫。
抬出了我的身份,其木格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他调转马头的时候, 我分明看到了他眼中的不满与怨怼。
我冲他拱了拱手,咧嘴一笑。
其木格大概也没料到我会有这个动作,他不情不愿的回了礼。阿巴亥和涅奢耆并鬃行着,阿巴亥对京师风貌多有好奇之处, 涅奢耆在当中做翻译, 我与阿巴亥便介绍了许多。
说这些的时候,阿巴亥含笑看着我, 我也趁机把他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
看起来年轻的很,眉眼深俊, 鼻梁高挺,薄唇削颊,是西凉人惯有的那种五官。只是与其木格和涅奢耆的那种沙砾气不一样,阿巴亥看起来更圆润一些,也更柔和一些。
我说完了,阿巴亥对涅奢耆说了一句话,涅奢耆回头翻译给我。
“国主说特使生的讨西凉国人喜欢。”
大约是在夸我长的好。
我厚脸皮的应下。
西凉的王宫是仿大夏皇宫建的,形制与规格都差不离,甚至就连官制设立也参考了一二,因而只跟着阿巴亥和涅奢耆转了一圈我就已大致记下路来。与主持国礼与祭祀的几位大臣也见了面,今日安排我们在交芦馆休整,第二日再走舍利回国的流程。
吃过了饭,我叫丁四平带着马凡出去逛逛,看看街面上有没有合适的铺位。
这也是我此行带了马凡的目的之一。
西凉离丹州,总比京师离丹州要近的多。大夏讲究叶落归根,如今两国贸易开着,哪一天马凡想回丹州了,从西凉总比从京师回去要近的多。
我实在不算什么好人,但总想给他们都寻个好出路。
毕竟答应过他们。
丁四平与马凡刚走,阿巴亥就着人来请我入宫。
“不是明日开始走流程吗?”这个点理论上我应该在沐浴,阿巴亥不可能不知道。
“国主有急事,国师也在。”
来请的人却也是个夏人。
我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总觉得一个夏人在异国近身侍奉国主,真是件奇怪的事情。
于是我道,“稍等,我去收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