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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刚醒过来说了句话,厉染一直很安静。杨凤霖喂他什么,他就吃什么,异常的乖巧。
杨凤霖忍不住问了一句,“不是很难吃吧?你先忍忍,我再去想办法,看能不能弄点别的吃食过来。”
厉染盯着杨凤霖手指上头缠着的绷带,湿了大半,隐隐有些血渗出来,吞下嘴里的粥,伸出没受伤的手握住,“怎么弄的?”
杨凤霖将碗放到一边,挣脱着将手放到腰后,“没什么大事情,不疼。你先休息着,我出去看看,看能不能找一些吃的。”
杨凤霖起身想走,被厉染拉住,杨凤霖别过脸不敢看他。
“你转过头。”
向来冷清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少有的温柔。
杨凤霖吸着酸涩难当的鼻子,“不早了,我要出去看看,有没有其他……”
身体被扳过来的瞬间,毫无意外的对上厉染清澈的眼眸,杨凤霖下意识的避开,吸着鼻子,他很想笑一笑,可嘴角很僵硬,太久没有笑了,他都不知道笑是什么感觉了。
温凉的手指摸过他被烟熏黑的额头,一个吻轻轻的落在他的额头。
“珊珊……”
一句珊珊,杨凤霖紧绷着的心绪,无处可发泄的痛苦完全崩了。
他无力的将头靠在厉染的肩头,喃喃自语,“厉染,师父死了,八角也死了。我看到师父的尸体放在棺材里被送到皇城,我的心都裂了,她一直过得很痛苦,可不该是这样的结局。八角,八角也死在我跟前,腰都被炸断了,那么大的血窟窿,血堵都堵不住。为了我,为了救我,他连命都不要了。厉染,你要是也死了,我该怎么办呢。我不敢想,我以前不是这么胆小的。我一直认为,我可以处理所有问题。但我发现,不行了,我现在脑子都是乱的,我没办法思考,我在害怕,很害怕。我要是找不到你,我该怎么办呢,要是你也因为我死了,我活着意义究竟是什么呢。”
手抚上杨凤霖的头,“你找到我了,你不是一个人。大家都爱你,花娘是,八角也是,凤霖你很幸福,很多人爱着你。你要好好为了他们活下去。我被埋在废墟下头,满脑子都是你。我在想,我的珊珊要是看不见我该有多难受,我得好好活下去。”
杨凤霖紧紧揪着厉染的衣服,脸上憋着通红。
他一直不敢正脸看厉染,就是怕自己绷不住。这一路过来他所有的隐忍和难过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全都破功了。
他在厉染跟前假装不了坚强,戴不了面具。在他跟前,杨凤霖能伤心,可以害怕。
“我爱你。”
厉染单手将他搂紧,杨凤霖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身体剧烈的颤抖着。
厉染抬起他的下巴,吻着他破皮流血的嘴唇。泪水夹着鲜血的味道溢满了彼此的口腔。
此时的杨凤霖心里就一个念头。厉染,花娘八角我保不住。你,我就是没了这条命也不能让你出事。
梁羡颐半靠在床上,脸上缠着纱布,被花娘划伤的血口子一直没有好。再加上被厉染偷袭,腹部中了一枪,差点要了命。梁羡颐的日子大半都在床上,脾气越发的阴鹜。
“梁先生,亲王的确不在皇城。”
梁羡颐挥开一边侍从端药的手,“滚开!不敢看我?我现在很丑?让你下不了眼吗?既然这样你这眼睛留着也没什么用处了,来人!拉下去把他眼睛挖了。”
侍从吓得瘫倒在地,“梁先生,饶了我吧,梁先生!”
膝盖跪在碎了的瓷片上,被拖出去时地上拉出一道血痕。
“我就知道这个老东西在捣鬼。他想在半道上杀了杨凤霖故意封锁了他出皇城的消息,要不是现在留着他还有用,他早该从哪个位子上下来了。”
梁羡颐一阵咳嗽,捂着疼痛不已的脸,花娘这个贱人,在簪子上头留了什么?他这伤口长久不好。这女人当初就不该让她完完整整的回皇城。
杨凤霖出了皇城一定会找厉染,他一定会来西南。虽然他将厉染埋伏的点给炸了,但始终没找到他的尸体,梁羡颐不放心。
回报的人说爆炸废墟那处有被人翻找的痕迹。梁羡颐看着一直摆在枕头边的那块帕巾。
珊娘,我就等着你自己走进西南,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再也别走了。
“派人去边界打探,最近有没有人找过医生。”
杨凤霖决定去趟镇里,这里实在是没有能吃的东西了。翻来翻去只有兜里的一枚戒指,可他也不能把这枚戒指拿去当了,随便抓了一个医生都在皇城行过医,要是这戒指被当铺认出来,那就糟了。
杨凤霖真是头一次为钱发愁,站在门口抱着头,下意识就叫了一声八角。
久久没有人应答,杨凤霖捂着脸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进了屋,告诉厉染他要进镇里去换东西。
厉染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把匕首,这是杨凤霖给他换衣服的时候从他身上取下来的。
杨凤霖看了看,“这个?”有些迟疑。
厉染点头,“拿去当了吧,应该能换一些钱。就是一把普通的匕首,不会暴露。”
杨凤霖接了过来,“可没了这个,你怎么防身?”
厉染抬手摸着他的脸,凤霖真的瘦了好多。
“陈震会找过来的。”
杨凤霖咬着牙,“我知道了,你先休息,我很快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