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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长松赶紧让人叫医生,转身看向厉染,“殿下,也许就是梁羡颐的奸计,他这么在乎亲王,绝不会伤害他的。您要挺住,现在不可贸然进西南啊!殿下。”
    赵长松跪下来将头抵在地上。
    厉染胸口剧烈起伏,有那么一瞬间,看见盒子里的东西时,厉染忘记了呼吸,喘不上来气。
    不会认错的,在伽蓝殿,怕疼的凤霖掐着他的手臂一点一点纹上去的,绝不会错。
    陈震往地上啐了一口,跪在厉染跟前,“七殿下,请您允许我进西南,把亲王救出来。”
    厉染起身,背后的血迹不断的扩大,有人带着医生跑进来。医生想走上去为厉染处理伤口,厉染抬起手制止他向前。医生无奈的将视线投到赵长松和陈震的身上。
    “七殿下,伤口还是要处理的。”
    赵长松满目忧色,厉染此时的心情外人不足以体会,说再多都是徒然。
    厉染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搭在门框上,背着身,无人看见他此时的表情。
    “进西南。”
    闻讯而来的张靖慈,刚进门听见的就是这句话。
    陈震跪在地上朝着厉染磕了一个头,转身离开,和张靖慈擦身而过。
    厉染扶着门框,一点一点的弯下腰,心太疼,撑不住了。
    西南,杨凤霖当晚发起了高烧。全西南有点名头的医生都被叫抓了梁羡颐的宅邸。慌乱了一晚,杨凤霖总算是退了烧,一群医生被关起来,杨凤霖不醒过来,就不得归家去。
    梁羡颐腹部的伤口被杨凤霖抓的不轻,裂开流血。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又回到杨凤霖的身边,一下都不肯离开。
    梁羡颐将屋里的人全都赶了出去,伛偻着身子坐在床边看杨凤霖。隔天中午,杨凤霖才醒过来,梁羡颐赶紧让人拿了药,想亲自喂他。
    却被杨凤霖漠然的眼神刺得坐立难安,恼怒的起身吩咐侍从进来喂药。不出去,站在门边紧紧盯着侍从和杨凤霖,侍从紧张,勺子里的药撒出去好几次。杨凤霖握住侍从颤抖的手,看向梁羡颐,“你出去。”
    杨凤霖看过来,梁羡颐脸上起了一丝欣喜,只是听到他接下去的话,人瞬间阴沉下来。
    杨凤霖见他不走,拿过侍从手里的药,手一翻倒在地上。
    侍从咬着嘴唇不敢说话跪在地上发抖。
    两人的视线就这么对着,谁都不肯认输。最后,梁羡颐泄了气,头一摆,打开门出去了。
    梁羡颐人一走,杨凤霖整个人松懈下来,“你赶紧再去拿药吧。”
    侍从起身,对着他的方向行礼,随后赶紧走了出去。
    杨凤霖低下头,看着掉在地上的勺子,弯腰捡了起来。
    西南的勺子和皇城的陶瓷勺子不同。柄很长,金属质地,柄的顶端尖锐。
    杨凤霖将这柄勺子收进被子里。梁羡颐割了他手臂上代表皇室亲王身份的刺青想威胁厉染。
    他不能坐以待毙,厉染绝不会在看见那块皮后还能按兵不动,他一定会再进西南。
    在这之前,他一定要想办法牵制梁羡颐,哪怕两败俱伤。
    他与梁羡颐之间的仇恨,这辈子无法化解,既然一切都是因他而起,那就由他结束吧。
    喝完药,梁羡颐进来坐在杨凤霖的身边。
    杨凤霖闭上眼,根本不想理他。梁羡颐捂着嘴,咳嗽了几声,从怀里拿出一块帕子。边角都已经泛黄,看不出当年精致的样子。
    “你也如那些人一般看不起我?”
    一阵剧烈的咳嗽,杨凤霖皱着眉眼,不愿理会。梁羡颐看他冷漠的神情突然笑出声,“如能选择,谁会自甘轻贱。你住的这处是整个子爵宅邸的外院,这么大的一个宅邸也就这处是干净的。”
    梁羡颐喘着气,按着腹部的伤口,平复急促的呼吸。
    “这里每一个地方,想起来都让我感觉恶心。但我不想搬走,哪怕现在我手里有用不完的钱,比这里更大的宅院想多少就能有多少。我不走,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当年受过的苦,我活着是为了什么。”
    梁羡颐将帕子小心收进怀里。
    “我自小家门败落,卖贵族入世家为奴。无意中被厉铛看上暗中调教多年,送到这个糟老头子身边拖垮了他的身体,要了他的命。你以为我有得选?我想尽办法活下来,怎么能轻易去死。这老畜生折磨我多年,死了我也不能让他安生。他的尸骨我早扔进荒地里不知道被哪里的野狗分尸了,我带回皇城的骨灰坛,里面是这畜生生前最喜欢的猫。哈哈哈,猫,谁想到现今风光的我,当年活得还不如一只猫。我种罂粟,你看不起我,可我养活了西南千千万万的百姓。伤天害理?我让他们吃饱穿暖,我做错了什么,就要被你们指着脊梁辱骂?”
    “你说我害死王玉致。赵玉成身边的女人是我派去的,谁让他如此经不住诱惑,如果这女人近不了他的身,他能把持得住,谁能动得了王玉致。你这么聪明,厉染如此能算计又如何,你们算不过人心。崔华,我从来就没想杀她,害死她的是这些高门贵族骨子里该死的自尊心!”
    杨凤霖收在被子下的手紧紧握着冰凉的勺子长柄,手心发着冷汗。
    杨凤霖忍着心中的愤怒,眼皮子抖动得厉害。
    梁羡颐伸出手想摸一摸,却不敢真的摸上去,杨凤霖对他的冷漠和无时无刻散发出来的憎厌都让他心痛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