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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门被人推开,熟悉的脚步声逐渐走近,顾檀放下锦布,正要起身相迎,肩膀却突然被人轻轻按住。
    “二爷?”
    “嗯。”
    楚怀珝将墨扇置于桌上,随手拿起了那块微湿的锦布,他一手握起顾檀半湿的墨发,一手拿着锦布轻轻擦拭,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动作缓慢而温柔。
    “沈枚呢?”
    兰芷香气从身后袭来,顾檀轻轻吸了吸气,答道:“他说出去买些马草,现在应该快回来了。”
    “出去多久了?”
    “约莫一个时辰吧。”
    淡淡的皂角香味萦绕在鼻尖,顾檀的头发密而柔软,就算将发尾全部攥起也不扎手。
    将那柔顺的墨发一点一点擦干,楚怀珝以指代梳,轻柔地从发梢捋至发尾,之后从怀里摸出那根红色发带,慢慢为他将头发扎起。
    “好了。”楚怀珝轻笑道。
    镜子里的人扎着高挑马尾,没了平日的风情与慵懒,反而添了几分清朗。
    顾檀平日里懒得束发,总将耳侧头发扎在后面,任由其余长发散在身后。如今扎了马尾,若在束上冠,倒活脱脱像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小公子。
    低首附在顾檀耳边,楚怀珝目光闪动:“顾琴师,可还满意?”
    热气洒在耳边激起一阵战栗,顾檀伸手摸上那红色发带,勾了勾唇,笑道:“十分满意。”
    他说着凑到楚怀珝唇边亲了一口,红色的柔软顺势绕着他的唇线慢慢勾勒。
    第一次见顾檀如此主动,楚怀珝眸底闪过一丝笑意。抬手勾起他的下巴,直接将他的舌轻轻抵回口中,舌尖顺势扫过他的贝齿,慢慢与他纠缠。
    待顾檀眼底泛上波光,楚怀珝这才慢慢松开他,余光扫至墙角出的红色衣袍,楚怀珝轻叹一声,问道:“你究竟怎么和他打起来了?”
    “他犯病,我正好在他身侧而已。”顾檀轻喘着道,“只是到最后我也不清楚他的病因。”
    知他在拐着弯骂人,楚怀珝忍俊不禁道:“难道他的病与你有关?”
    “也许吧。”顾檀笑道,“他既不说,我自然懒得计较。”
    屋顶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细响,楚怀珝拿起墨扇敲敲手心,语气里满是惋惜:“那就可惜了。”
    “嗯?”顾檀挑了挑眉:“可惜什么?”
    “可惜了那陈年佳酿。”楚怀珝轻笑道。
    “我与晋逸打了个赌,差一点左相府里的那几坛秋露白就都是你的了。”
    “哦?”顾檀来了兴趣,“二爷赌了什么?”
    “就赌你们的输赢。”
    屋顶没了动静,楚怀珝扬起一个笑,眸里愉悦渐深。
    顾檀闻言抿紧了唇,秀眉微微皱起:“二爷难不成赌得不是我胜?”
    “不,”楚怀珝突然扫了眼屋顶,笑了笑:“左相一向谨慎,所以他这次没有赌。”
    话音刚落,屋顶那个轻微的响声再次传入楚怀珝耳中,紧接着便是一片寂静。
    他摇了摇墨扇,心道这人轻功果然不错,也不知一会儿,会不会有什么热闹看呢?
    闫佩羽其实没打算爬人家屋顶偷听,他是恰巧回来,又恰巧飞到了顾檀的屋顶上。
    更巧的是,偏偏楚怀珝说的东西,引起了他的兴趣。
    “就赌你们的输赢。”
    脚下步伐一滞,闫佩羽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决定听上一听。
    “可惜了。”
    “左相一向谨慎,所以他这次没有赌。”
    没有赌。
    切。
    不知为何闫佩羽突然觉得十分郁闷,他莫名起了一肚子的火,莫名就像找他问问。
    飞身落至地面,闫佩羽似是突然清醒过来,硬是迈不动步子去敲开那扇门。
    “我这是要干什么,疯了么?”闫佩羽喃喃道,“我果然是癔症了。”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那扇门突然打开,一个冷清的声音传来:“进来。”
    闫佩羽一怔,心虚道:“怎么了?”
    “进来。”晋逸淡淡道。
    分明是平淡的不能在平淡的语气,偏偏闫佩羽听出了一丝不可违抗的意思。
    压下心头复杂的情绪,闫佩羽吸了口气,大步向晋逸房间走去,刚一进门,一个黑色的药瓶便被晋逸扔过来。
    他扫一眼闫佩羽的手腕,平静道:“沐家的金疮药,你拿去用吧。”
    将瓶口打开,怡人的清香自瓶内溢出,闫佩羽指尖沾了少许液体晕开,那水珠很快便渗入肌肤,冰冰凉凉,十分舒服。
    果然是上好的金疮药。
    “清泽说,这药不但药效奇好,亦是不会留疤,只不过用的时候会有些疼。”晋逸道:“你的内伤太重,所以只能慢慢调养,这些简单外伤倒还容易解决些。”
    闫佩羽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他迟疑片刻,道:“你不想问些什么么?”
    晋逸闻言看向他:“我问了你会说么?”
    “不会。”
    闫佩羽沉默了半晌,缓缓道:“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用不着旁人来插手。”
    “嗯。”晋逸淡淡道。
    屋内顿时没了声音,针落可闻。
    闫佩羽拿着那瓶金疮药,手指握紧又松开,随后突然开口道:“你刚才,为什么不和他赌?”
    晋逸怔愣片刻,待反应过来,平静道:“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