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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尔不希望帕尔默知道这件事,他仓促地想要移开话题,他将目光落到帕尔默身上,帕尔默敞开的衬衣领口下隐约可见一条装饰着雄鹰的简单吊坠,米尔曾在佣兵队中不少人的身上见过一样的吊坠,这应该是个不错的话题,他定了定心,硬是挤出一副平淡的神色来,向帕尔默询问:“这是什么?”
帕尔默将吊坠掏了出来。
“队里每个人都有这条链子。”他说,“等你正式加入我们时,斯莱德也会给你一条的。”
斯莱德的佣兵队伍在以鹰为荣的卡拉斯城建立,在卡拉斯,随处可见佣兵与鹰,卡拉斯有数不尽关于鹰的传说,斯莱德也为佣兵队取名为猎鹰,吊坠上有只雄鹰并不奇怪。
帕尔默随手将吊坠塞进了衣领,他看着米尔,问:“你在当骑士时,见过女王吗?”
米尔虽然不知道帕尔默为什么要这么问,却还是认真回答他:“见过。”
帕尔默显得有些激动:“女王与公爵的传闻是真的吗!”
米尔一时语塞:“我不知道……”
帕尔默十分失望,他低头摆弄了一会儿马鞍,忽然问:“骑士团不好吗?你为什么要离开骑士团?”
米尔一言不发。
他不知道该要如何去回答帕尔默的这个问题,确切地说,他是被人赶出骑士团的,那是一个愚蠢且痛苦的故事,他不愿意提起它,骑士团还未向外公布他离开的原因,他们也在心虚观望着,想要等一切风平浪静后再说话。佣兵队中只有斯莱德知道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因为与他对视时,米尔说不出半句谎话。
帕尔默仍未发现他的异常,他絮絮叨叨询问:“听说骑士们自小就被送往教会,在教会中接受教育与训练,这是真的吗?”
“是的。”米尔有些艰难地回答他,他已经不想再说下去了,“我想我该要去见斯莱德了。”
他转过头,假装自己没有听见帕尔默的询问,匆匆走回旅馆,爬上二楼,站在斯莱德门外时,却陷入了犹豫,他进去后该说些什么才好?下午好斯莱德?在经历了昨晚上的那些事后,这样平淡无奇的招呼会不会显得有些太过愚蠢?
他总算抬起手,纠结着轻轻敲了敲房门,门并没有上锁,伴随着叩击声吱呀着稍稍露出一条细缝,米尔更加紧张起来,他的手心已冒出了细汗,微微颤抖的声音听起来显得扭曲而尖利。
“斯莱德?”他轻声询问,“我可以进来吗?”
没有回复。
或许斯莱德是睡着了,米尔想,斯莱德一直很辛苦,而现在正是午睡的时候……午睡时的斯莱德究竟是什么模样的?米尔非常好奇,他从未见过斯莱德休息时的模样——在野外露天宿营的时候不算,那时候斯莱德总是紧绷着神经的,哪怕已经阖目休息,一有风吹草动还是会立即惊醒过来,而米尔想看看他完全放松下来的模样。
他的心中好像有一个小人点着脚尖高举鹅毛一下下挠着他的心尖,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再一次在与斯莱德的问题上彻底崩盘,他咬了咬唇,下定决心推开门,尽力不发出半点儿声响,小心翼翼走进屋子里。
屋内空无一人。
米尔没有料想到这种情况,他有些不知所措,斯莱德不在房内,那么他就不应该继续待在这个房间内,可他看到了斯莱德的桌面——那儿放着早上盗匪团交给他的信与打开的匣子,而米尔非常好奇那里面究竟放了什么。
匣子本来就是打开的,他只是走过去看一眼,应当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米尔安慰着自己,迟疑着脚步走了过去,匣盖半掩着,里面放着一个巴掌大小十分精致的缎面小盒子,米尔曾在母亲的梳妆台上见过一样的盒子,那应当算得上是卡亚城最出名的昂贵特产物——深受无数夫人小姐们喜爱的香水卡梅丽。
斯莱德买这个来做什么?米尔心中有了些不好的猜测,他看见盒子下压着一封信,蜡封是盗匪团的标志,信纸露在外的一角上用潦草的笔迹写着几句话。
“……天知道这玩意究竟有多难抢到,排队的人一直挤到街边……”剩下一半被匣子挡住了,他的心已微微沉了下去,慌乱着将视线移动到下一行。
“……这的确是一份很好的礼物,玛格丽特小姐一定会很高兴,这对你将要做的事……”剩下的部分已完全被匣子挡住,可这些就已经足够了,斯莱德托伊卡特去买了香水,要送给一位名叫玛格丽特的小姐。
米尔跌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浑身的气力都被那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抽离了他的身体,斯莱德已经有了想要追求的人,那他又算是什么?一场因为魔法而引发的该死的意外?所以从头到尾,只有他是个傻瓜。
斯莱德约他来谈一谈,想必也是想要和他划清关系,告诉他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不该发生的意外吧。他不想听见这些,米尔跌跌撞撞站起身,不慎撞倒了书桌上插着羽毛笔的墨水瓶,乌黑的墨水打翻在一张折好的信纸上,他朝那张信纸上往了一眼,上面工工整整写着几个字——“致尊敬的玛格丽特小姐”。
☆、3.
3.
米尔怔怔望着那张信纸发呆,这的确是斯莱德的笔迹,墨水顺着桌沿淌下,染到他的衬衣上,他却浑然不觉,他的眼睛渐渐发酸,心嘭嘭乱跳着,因为过于激动,呼吸也显得急促起来。他听到走廊上的脚步声,忽然开始慌乱,书桌上一团糟,斯莱德写的那封信已经被墨水浸得面目全非,他揉了揉眼睛,匆匆转过身,斯莱德正巧推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