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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就没掩饰过对这个便宜徒弟超乎寻常的兴趣。
这个理应“丧尽天良”的魔修,不但成了修仙界人人羡慕的,仙君的弟子,还偏偏长了一张最符合道修身份的棺材脸,叶酌偶然撬开一点棺材盖儿,又觉着底下的也不是什么传统道修。
做个不恰当的比喻,他觉着温行就像他买早点时没宽好油就放下去炸的油条,外表给外界煎熬扭曲成了标准的道修模样,里头那一点点心依旧柔软干净,放颗沙子也怕他硌着。
这些元素本来已经足够有趣,更何况温行还是个正儿八经的美人。叶酌侧着身偷偷看,他俊眉修长,眼睛形似柳叶而眼尾略弯,单看眉眼,已是生的极好。
叶酌对温芒下结论“你信不信?这双眼睛……我觉得他笑起来会有卧蚕。又可爱又漂亮的那种。”
温芒“?”
叶酌道“赌不赌,这样吧,如果他笑起来有卧蚕,你叫我一声爹。反之亦然。”
温芒“?”
他一头雾水“仙君,不说您能不能让他笑,我们刚刚明明是在讨论为什么您那么在意这个便宜徒弟吧?”
叶酌道“哎,在不在意不重要,”他手背在背后,自信道“你等着,再过几天,我肯定能让他笑。”
温芒“……?”
他深吸一口气“不,仙君,其实我觉着这个不重要,刚刚那个反而很重要……”
然而叶酌已经抛下他,往前面走去了。
即使时隔千年,仙君神鬼莫测,有一茬说一茬的说话方式依旧让塔摸不着头脑。
——好在作为一座塔,他本来就没有头。
等几人到走进了坟堆,叶酌掏出张悬给他的小册子,上面记载了景城近几年所有有修仙资质的孩童。他用朱笔在上面圈了几个红圈,指给两个小辈看。
“看到这些名字没有。”叶酌道”找一找周围的新坟,有没有写着这些名字的。”
简青疑惑“我们要干嘛?”他警惕道“为什么要查别人坟?”
见两个小辈都升起了疑惑的神色,他解释道”这是方才在宋家我问张灵官要的,圈出来的所有都是这些年有灵根却没有拜入仙门的孩子,我方才一一敲了这些孩子的门,都无人应答。”
叶酌沉思“如果是正常死亡的孩子,应该会有墓的,然而连家人都不在了……”
简青忽然打了个激灵,他裹住了衣衫,瑟瑟道“那他们家人呢……”
叶酌道“不是叫孩子和家人断绝关系,好变成孤魂,用来做阵眼吗?但想来不是所有人家都会这么做的。有些拒不配合的……你知道,妖邪对付无权无势的普通百姓,不会如对付宋司主那么怀柔了,那些家人,大抵被杀了个干净吧。”
简青瞪大了眼睛。
叶酌揉了揉他的头“逝者已矣,现在追查才比较重要。”
他敲了敲手里的记录,又道“靠着这些墓,看看什么时候开始这些有天赋的孩子再没有了墓,再判断最被害早夭折的孩子是谁,大概能推出那些人是什么时候开始行动的。”
景城是仪山一带除江川外最大的城池,城西这块离中州第一高山仪山得格外近,几乎就在它的脚下。
这里人或许觉着靠着仙山能沾两分仙气,保佑自家祖坟多冒冒烟,让后代白捡两个馅饼,都以墓修的靠近仪山为荣,然而仙山实在陡峭,山路难寻。不然他们可能要沿着山道一路修到广玉元君的鼻子底下。
因着这些奇奇妙妙的原因,这块每年下葬的人不少,除了有祖坟的那些,剩下的大多葬在这里。张悬给的名册一年一年人也不少。叶酌本来划了四片叫大家分头找,不想简青实在是太怂了,硬是颤颤巍巍抓着哥哥的袖子不肯放。叶酌想叫他放手,他就猛拽着他哥,力道大的仿佛要把他哥的袍子直接扯下来。
简白一张修士标配冷清脸崩的不成样子,手背青筋暴跳,狠狠的吸了两口气淡定下来。
因为简青不肯配合,仙君本来嫌弃万分,然而他脑子一转,忽然意识到如今他的外在形象同简青所差无几,都是单纯的恰到好处的无辜青年。
于是尊贵的崇宁仙君非常不屑的切了一声,表达对这个胆小的后辈的鄙夷后,转头去扯了温行的袖子。
“长老。”他毫无诚意“我也害怕。”
温芒眼睁睁的看着温行骤然一僵,也不知道信了没信叶酌的鬼话,他不容置疑的扯出袖子,转身顿了片刻,垂眸道“跟在我身后,不要乱跑。”
叶酌心满意足。
温芒道“仙君我说真的,我觉得你们下泉宫这一代真的要完。温行也救不了的那种。”
叶酌此时充分展现了作为一个只会吃喝赌的纨绔挥霍自家钱财时应有的素质,他分外洒脱道“完就完呗,盛衰天定啊。”
地毯式搜过一轮以后,他们凑在一起做了汇总。
最早没有墓碑的孩子出现在十七年前。若这个孩子顺利长大拜入仙门,便是资质一般,修为也该如简青一般了。
叶酌在小册上标了一个十七,盯着两个小字看了一阵,努力回想那个时候发生过什么事儿。然而这实在是无用功。崇宁仙君在人间生活极为丰富多彩,像是要把以前用来修炼的清苦时光玩回来,总之十七年他不是在学拉拉面就是在摆摊炸油条,或者和哪个走街串巷的师傅学糖画也说不定。总之是一点修仙界的事情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