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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重要的是,不知从何时,江湖中开始有传言纷纷,意指这次锻剑交流大会的比试环节,其彩头居然是威名赫赫的赤金火。
流言一传十十传百,几乎所有人都信以为真,而赤金火对于大陆上所有族群的吸引力都是无需多言的。
一时间,猎妖师、巫师、剑客、炼器师、机关家......甚至是许多妖族,都闻风而动,想要赶往御灵剑派碰碰运气。
而御灵剑派甚至都——
“他们都没有正式地说明那彩头就是赤金火呐,”陆谜目瞪口呆,“这算什么?要是彩头是别的东西,那可不是将整个江湖都给溜了一遍吗?”
“又没证据说消息就是人家自己放出来的,”燕其冷冷道,“没否认,可也没承认,不管大会彩头是不是赤金火,御灵剑派这波都赚足了风头和目光,在江湖的影响力更上一层楼,啧,我倒希望这消息是真的。”
“为什么?”
“要是假的,本王不就白跑一趟了吗?”燕其不耐烦地蹙眉。
“......那倒也是。”
“天色不早了,找个客栈住下吧,明日入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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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南境外的一处小镇,因着离境内不远,而且是一条必经之路,因此即使土地贫瘠,但来往贸易频繁,也算繁华热闹。
这儿的民风更是比都城更加豪放热情。每处房屋的门梁上都挂了红红的纸灯笼,衣着打扮不繁杂,颇有些边塞韵味的风格。
驾着马穿过人声鼎沸的街道时,陆谜甚至差点被一个媚笑着的狐妖拉下了马。
拖着三条尾巴的漂亮女人扭得柔若无骨,伸手抚过他的试金石,即使知道他这个猎妖师的身份,也没有畏惧之色,媚眼如丝,柔声说着“奴家可没有伤过人哦,小公子也要收了我吗”,投怀送抱地靠过来。
陆谜还没说什么,燕其眼底却迅速浮现出一抹阴郁,马鞭毫不留情地抽过去,“啪”的一声,在女人麦色的小臂上留下一道红痕。
“嘶——”狐妖后退一步,张开嘴露出尖锐的利齿,愤恨的眼神射向燕其。
“看什么看,再看砍了你的尾巴。”燕其坐在马上俯视着她,眼里面的杀意丝毫不留余地。
狐妖被那真切的杀意激得浑身一颤,呜咽了两声,不甘心地看了眼陆谜,发现这位俊俏的小公子并没有要为她说话的打算,羞愤地瞪他一眼,摇曳着曼妙的身姿扭头就走。
待人走后,陆谜无奈地扯了扯衣服,嘀咕道:“太热情了,一点都不适应。”
“那你推开不就完了。”燕其撇嘴。
“你还别说,看到她的尾巴我可差点就拔刀放火了。”
陆谜松了一口气,燕其听到他的嘟囔后轻笑两声,又忽然想到什么,嘴角慢慢放下去,抿成一条线,攥着缰绳的手指用力得有些泛白。
镇上多是来往的镖队、江湖浪子,行事作风狂放,青楼勾栏甚至比客栈的数量还要多,通常在大街上抱着搂着就进去了。
没得好挑的,二人寻了个条件尚可的客栈进去,要了酒菜,边等边听着隔壁桌的的猎户们聊天。
听了一会儿方才明白,是附近的一户专门给小镇运送补给品的龙阳兽一家被灭门了。
小镇没有天然的水泉和适合耕耘的土地,平时一些干净的水、新鲜蔬菜和油盐等东西都需要从南境内运送过来,龙阳兽承重强,速度快,又是妖族中非常温和的一个族类,这样的工作再适合不过了。
负责这个镇子来往运送物资的龙阳兽一家有十一口人,皆是同族,他们买了宅子,就住在不远处的胡同巷子里,除了外貌特征,平时的生活跟普通人无异。
照理说这样的妖物没有对头,也不会树敌,而且还是‘杀你满门’这样的凶残敌人,怎么会一夜之间就没命了呢?
陆谜丢了颗花生米在嘴巴里:“会不会是别人想抢了他运送物资这份差事,才下了狠手?”
“这可不太说得通啊小兄弟,”隔壁桌的猎妖师转过头来热心地解释,“咱们镇子需要运送的东西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报酬也少得可怜,也是龙阳兽老实才会接这种,不然谁还这闲工夫,还为了个没有油水的差事,去杀掉一家子的妖怪啊。”
“那倒是奇怪了。”陆谜沉吟着,旋即开始关心起镇子的日常运作问题,“不过龙阳兽数量不少,再找几个顶上也......”
说话间,忽然瞥见燕其苍白的脸色,陆谜的声音戛然而止,抿着嘴,清隽的眉宇间浮现出一丝懊恼的神色。
“顶得上顶得上......这都是小事,我们也就随便聊聊。”隔壁猎妖师爽朗地笑笑。
尴尬地附和了一声儿,陆谜小心翼翼地瞅着燕其的神情,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怎么说燕其也有一半的妖族血统,在他面前,和别人这样轻贱地谈论着妖物的生死性命,大概太残忍了。
“抱歉啊......”
“嗯?为什么道歉?”燕其愣了一下,而后嘲弄地笑一声,看向窗外,目光映着月色,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就事论事而已,你没有错,在大多数人眼里,死一只妖,就跟杀一只猪差不多吧。”
“......还是有差别的。”陆谜干巴巴地说,又忽然嘴笨得不知道该怎么收回自己说过的话,只好给他斟满茶水,“喝茶,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