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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南玉脸上的温和褪去,面无表情地看了燕其一眼,顿了顿,才歉意地冲陆谜抱拳,眼神放软:“抱歉了,陆谜,我得先走,不能带你去西市玩了。”
    “说这些干什么,西市哪个时候都能去,”陆谜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你先回去,过几天就是锻剑交流大会了,到时候我去御灵剑派,你再带我好好逛逛。”
    沈南玉勾起嘴角:“嗯,一言为定。”
    第23章 碎妖草现
    在沈南玉回山之后,燕其又去了一趟辑妖司,派遣了一支辑妖司分列出去探查噬金兽灭族这件事。
    现在正是赤金火、碎妖草下落不明的时候,江湖上必定经历一番动荡,一件可能与之相关的事情都不能放过。
    更何况,这次的事情极可能有很大关联,必不简单。燕其想起龙阳兽洒满鲜血的府邸,心里隐隐泛起一丝不安。
    远处带着些许天光的云层渐渐隐匿,月色冒出一点轮廓,此时看着风平浪静的毕方城,在某些不为人知的地方,多得是藏着的暗潮涌动、风雨欲来的隐秘。
    燕其仰头凝视夜空,不自觉地叹息。
    “叹什么气?真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可烦的。”底下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陆谜仰着头,双手一边捏了一壶梅子酒,看向他的眼眸比之天边的月色更摄人。
    “上来。”燕其挑衅地朝他勾勾手指。
    陆谜轻笑一声,抓着酒就施展轻功,眨眼功夫便踩上屋顶,在燕其身旁一点都不客气地坐下。
    “你那笑死人的酒量,喝酒简直是浪费,拿来。”
    燕其顺手夺走陆谜右手的酒壶,举在嘴巴边饮了一口,辛辣的味道顺着咽喉一路滚进肚子里,烧得火燎燎的。
    陆谜也不吭声,他隐约地感觉到燕其的心情阴郁晦暗,但为什么如此的原因却被蒙在这层阴郁晦暗的纱帘之后,看不真切,想不真切。
    想得多了,便搅得他自己心里也一团乱麻,不知从何处开始解,也不知如何去解。
    “陆谜,我问你,”燕其灌了大半壶酒,唇齿间都是醇香的酒味儿,说话难得地带着点大舌头,直直盯着屋顶一片青瓦的眼睛此刻却清明得很。
    “......昨日在迎月阁,你为什么要冲过来帮我?”
    陆谜怔了片刻,微微皱眉:“这是问的什么话?咱们可是同一个阵营的,我不帮你,难不成还帮那个登徒子?”
    “......呵。”陆谜说完,燕其沉默了若干秒,才突然笑出声来,被陆谜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燕其自嘲地摇摇头,将酒壶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燕其不自觉地回想起来,这是陆谜第一次出西界。
    十九岁,第一次离开家、离开父母亲人、离开朝夕相伴的师父,独自出远门。他在西界被保护得很好,被教养得很好,即使以前从未游历过江湖,眼界也不比任何的世家公子、门派传人们差。
    可他也确确实实才十九岁,对于情爱这类的事,或许都还没来得及想过。
    陆谜的照顾、细心、温柔......都只是他下意识的行为,是从骨子里养成的修养,换一个人,不管是燕清和、沈南玉,还是其他的张三李四,或许都是一视同仁的亲善。
    陆家把他养得很好,能善待他人,也很容易被他人善待。
    燕其只是陆谜六师父的朋友,是燕国的景王爷,并没有其他任何的特殊。
    ——这个认知在燕其脑子里霎时浮现,一阵窒息。
    他指尖轻颤,酒壶从手中滑落,沿着倾泻的屋顶滚落下去,短暂的静默之后,“啪”的一声,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瓷片四溅。
    “吓我一跳......你怎么回事?”陆谜好笑地斜睨着他,“不是自称酒量堪比酒仙吗?还嘲笑我来着,其实你也不过如此嘛。”
    “是吧,我也不过如此......”燕其苦笑一声,顺着话喃喃道。
    燕其觉得大概是这南境的梅子酒酿造方法与都城相差甚远,酒劲太大,烈酒惑人,他才难以自持地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简直软弱至极,令他自己也厌烦。
    “你到底怎么了?”
    陆谜察觉到他情绪的波动,以及现在的自我厌弃,心头一紧,“别是真的喝醉了吧?难受吗?”
    “本王怎么可能难受......不难受......”燕其抛开脑子里不断侵蚀着他的想法,扭身斜靠过去,两手撑在陆谜的肩膀上,把他上半身强制性掰正,脸颊凑近。
    “昨日那人像是看到你眼睛里出现了什么东西,才被吓得仓皇而逃,让本王看看,你眼睛里都有些什么邪魔歪道!”
    迎面扑来的鼻息有淡淡的酒气,看样子是真的醉了,陆谜恍惚间一阵心悸,眼神微闪,而后无奈道:“那你看清楚了吗?都有些什么邪魔歪道啊?”
    燕其歪着头,突然一下离得太近还有些不适应,怔了好一会儿,才愣愣地说:“......有我......”
    “噗!哈哈哈哈哈——”陆谜没忍住笑出了声儿,“废话,你靠得这么近,我现在能看见的就只有你这个邪魔歪道了......”
    “嘁,”燕其挪开视线,凝在陆谜身旁盯了一会儿,随手顺走了他另一只手的酒壶,松开人,重新坐正。
    “喂,你这样就很不讲理了啊!”陆谜摊开手,“至少给我留点儿吧,我花了银子买的,还没尝过呢。”
    燕其恍若未闻,仰起头,咕噜咕噜地又下了大半壶,嘴角处留下一丝来不及吞咽的透明酒水,晶莹顺着下颌滑至纤细苍白的脖颈,再隐匿于里衣中,颈间的肌肤留下一道闪着细光的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