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触及一方温暖，一向沉着冷静的冷情魔头，竟在一瞬间红了面颊。
    略微垂眸，别开她的目光之后，他方才故作冷静，沉声道，“喝下去。”
    感受到顺着他指上伤口不断趟出的鲜血，素鸢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在让她，喝他的血！
    虽然不太明白他的用意，但他突然这么做，肯定有他的考虑。再加上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她也就干脆将心一横，直接把他指尖流出的血液尽数吞下。
    甜丝丝的味道在口中化开，咬着他的手指，便不难感受到，那只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有着比女子还要细嫩的肌肤。
    即使常年握剑，也没让他的染上分毫粗糙。
    再想想自己的手，虽然也是十指纤长，生得格外好看，但比起他的，依旧让人觉得无地自容。
    这个奇怪的姿势约莫维持了七八个呼吸，慕卿寒才将自己的手指抽出。
    若是素鸢能在这个时候揭开他的面具，便能看见，他那张如玉的面庞，此刻已经爬满了绯色。
    “你这是…”素鸢疑惑地看向他，眸中尽是不解之色。
    “我的血可以解毒。”慕卿寒淡粉色的薄唇轻抿，沉默片刻，方才缓缓出声道，“我从小就泡药浴，几乎…是百毒不侵的。除非是特别厉害的特质毒药，其他的毒，对我都无用。”
    “如果你刚才中了毒，喝我的血，会有用。”
    “那我也可以吃避毒丹什么的啊。”素鸢愣愣道，“没必要非喝你的血啊。”
    虽然他的血听上去效果极佳，但喝自己人的血，怎么都让人觉得怪怪的。
    “我的血更有用。”慕卿寒微蹙眉头，略有些不悦地抿唇道，“你的那些避毒丹，不一定能克服这里面的东西。”
    第400章 类似药人
    “南疆的人，善于玩毒。连他们都解决不了，只能给自己人一个痛快的毒，会惧普通的避毒丹？”
    他的血，比那些所谓千百年难得一遇的名贵药材都还要珍贵，她竟然还喝得不情不愿？
    “呃…”素鸢感受到他不悦的情绪，不由微微扯了扯嘴角，尴尬笑道，“你别不高兴啊，我这不是…不是担心你划个伤口，手会疼吗。”
    随口为自己找的理由，烂到她自己都不相信。
    别说是他了，就连她一个女孩子，也不会太在意那样的小伤口…
    然，令她无比惊讶的是，慕卿寒竟然信了，而且似乎对她这个回答，还挺满意？
    “哼。”慕卿寒轻哼一声，声色淡淡道，“我的血对你有好处，别不知足。”
    “是是是。“为了岔开这个话题，素鸢便随意问道，“那你…你的血，为什么会这么厉害？”
    “从小泡药浴。”慕卿寒淡淡道，“药人你听说过吧？和那个有些相似，但不完全一样。”
    素鸢惊道，“可那是很残忍的培育方法，你…”
    她倒是有听说过，江湖上一些关于药人的传闻。
    把一名普通人每日放入药水之中浸泡，且以药饲之，几年或十余年之后，便能将之炼就为药人。
    但其中的条件却非常苛刻，首先，选定的人选，必须是不超五岁的孩童。小孩子肌肤细嫩，更有助于药力入体。
    再然后便是每日都要花时间浸泡在各种珍稀药材调治的药汁中。若是无法做到每日，两三天泡一次，亦可行。只是效果，或许就没有那么好了。
    如此频繁地使用大把珍稀药材，是普通人家，或是小门小派根本负担不起的。
    所以光是这一关，便卡掉了不少人。
    再加上多种药药量较大，又药性极强，孩童的身体很难承受得住。所以即使有这个财力，但找不到合适的胚子，也无济于事。
    但若是能克服这些困难，成功炼制一个药人，那能得到的好处，也不少。
    药人的血，可以健体，也可解百毒，完全就是可以移动的解毒丸。并且，在一些特殊的地方，也只有他们，能够凭着本身的特点进入。
    比如，瘴气密布的山谷。
    不过由于中间手段太过残忍，有伤天和，所以正道这边，没听说过谁养过药人。
    至于魔教，则是传说有这些东西出现过。
    有这些传闻是不假，但眼前这人，素鸢一点儿也无法将他和药人联系在一起。
    那种被人用做实验的可怜人，似乎怎么也…没法和他这样的贵公子划上等号。
    “是挺残忍的。”慕卿寒淡淡点头道，“刚开始的时候，每每入浴，都觉得痛不欲生。不过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小时候，每次药浴都等同于一次噩梦。
    曾经，他心中只有怨恨，怨恨那个心中只有自己利益的女人。
    不过现在，他心底似乎没有那么多厌恶的情绪了。他这一身珍贵的血液，似乎，对旁边这个傻乎乎的人很有用？
    第401章 你安慰我一下
    “我怎么觉得你的童年这么阴暗？”素鸢用古怪的目光看了身旁人一眼，呐呐道，“我以前觉得自己已经很惨了，现在看你，我突然觉得…我以前过的日子，还是蛮好的。”
    “这世界，本来就很阴暗。”慕卿寒淡淡瞥了她一眼，语气凉薄道，“外表光鲜亮丽，内在却早已腐坏。”
    “有的人，满口仁义，但内心却无比贪婪。有的人表面重情重义，但在关键时刻，却可以毫不犹豫地出卖你。”
    “所以，美好这种东西，呵…”
    他唇畔凉薄的笑意，比深山中二月的寒潭还要冷上几分。
    “呃…”素鸢语塞，他浑身散发寒气的模样，着实有些吓人。
    所以，在她心中责怪自己瞎问的同时，嘴上也鼓起勇气安慰道，“其实，也不是所有人都很坏，我觉得你人就很好…”
    “我人好？”慕卿寒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你还是第一个给我这样评价的。”
    闻言，素鸢不由扯了扯嘴角，“是挺好的，你看你之前不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了我的命嘛…”
    见他仍旧一脸淡漠，她又呐呐道，“其实吧，我觉得…我也不像你说的那些人那样坏。”
    “如过…”稍微顿了顿，她又继续道，“我是说如果！如果你待会儿遇到什么危险，我肯定不会抛弃你的！出卖更是不可能！”
    “呵…”听到她这两句话，慕卿寒唇边，方才溢出了一声低低的浅笑。
    不知为何，在听到她说不会抛弃自己的那一瞬间，心中厌世的情绪，忽然就被冲淡了许多。
    或许，别人如何，他都还可以漠然相对。但唯有她，她只要真心相待，他便能生无限希望。
    “手给我。”素鸢拉过他的手，翻出随声携带的药品替他抹上包扎之后，才又道，“你下次别那么着急，我们也走到这里了，但是一点儿事都没有，那肯定是没中毒了。”
    “喝了没坏处。”慕卿寒淡淡道。
    “但你手疼啊！”素鸢撇嘴。要是动不动就给自己划道口子，那他这只手还怎么用？
    “手？”慕卿寒扬眉，“这不是有你吗？你安慰我一下，就不疼了。”
    秦素鸢：“…”她现在撤回自己的关心，还来得及吗？
    …
    顺着阶梯继续往下，倒是没再遇上尸体，但再往下一段路之后，原本已经淡下去的血腥味道，又再一次便得浑厚，且愈发浓重。
    显然，阶梯上那三具尸体，并不是重点。真正可怕的东西，还隐藏在下方。
    “嘀嗒！”、“嘀嗒！”越往下，水滴滴入水池的声响，便愈发明显。
    “快到底了。”慕卿寒漂亮的桃花眼微眯，墨玉般的眸子中，划过一丝冷意，“小心些，我能感觉到，血腥味的来源，就在附近。”
    “好…”素鸢一个音节刚吐出了一半，在她身侧的慕卿寒，便直接揽住她的腰，带着她原地跃起。
    而素鸢原本要踏上去的那块地方，则是缩进了山壁之间，成了一节空档。
    第402章 死路一条
    紧接着，自那素鸢脚下凹陷缩进的那一格起，下面的十余级台阶，也纷纷缩进山壁，形成很长一截空档。
    在慕卿寒带着素鸢翩然落在往上好几级的石阶上落下时，下方的景象则已完全展露出来。
    他们所处的悬空台阶之下，是一片血色的“湖泊”。
    仔细辨认，便不难看出，血湖的面积并不是很大，但刚好，比整个旋转阶梯的范围，要大上一些。
    看得出，由于常年无人，其中的血水，几乎已经见底，只有薄薄的一层覆盖在底部。
    并且，由于其中血液的蒸发，很容易便能看出，血池的底部，有许多利刃，以及森森白骨。
    白骨的来历，并不难猜测，多半是这里的主人所造就的。
    但在白骨之上，还有五六具被利刃刺穿的尸体身着蓝袍，肉体大部分完好。显然，他们是最近一段时间进入此处的，南疆人士。
    “这下面根本就不是什么通路，是死地。”慕卿寒眉头微蹙，同时往上看了一眼。
    在看到上面弥漫的一层淡淡瘴气之后，他的面色，不由在瞬间沉了下来。
    那个位置，就在他们之前遇到那三具尸体的上面一些。
    虽然只是淡淡的一层，不曾飘动，对他们暂时没有威胁，但无疑，却将他们的退路完全封住了。
    应该是他们之前在下行的过程中，和之前的人一样，无意触动了某个机关才导致了现在这个局面。
    那个机关，有可能是素鸢方才踏足的可以伸缩的那级阶梯，也可能是其他他们未曾注意到的东西。
    此刻，将眼前的情况再与上方的瘴气相连，便不难猜出，那三人，肯定是死于试探。
    毒入体内，便想原路返回求救，可没走几步，便已经毒发。
    就是不只，他们身体上的伤口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原路返回，除了毒瘴，还会有其他阻碍？
    “不能往回了，但这里应该还有其他出路。”慕卿寒清冽如焦尾琴般好听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还带着一丝笃定。
    南疆的人在这么个陌生诡异的地方，应该不会分开探寻。
    下面死了几个，上面死了几个，皆是蓝袍，那红袍和那位护法呢？他们去哪儿了？
    他们既然不见尸首，那必然是寻到了出路，从这里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