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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孝宗得知周纾的打算,恨得直咬牙:“居然被周家躲了过去!”
    他的儿子吴同高反而一点都不担心,反而劝他道:“爹,周家说那是新茶种便是新茶种了吗?”
    吴孝宗问:“什么意思?”
    吴同高道:“周家的茶种与我们的茶种根本就没什么不同,要说那是新茶品类,便说明在制茶工序上有所创制,届时官府是必然要查验工序的,而不管周家是否通过了查验,于我们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吴孝宗想了片刻,顿时露出了奸诈的笑容来:“还是儿子想得周到,只要周家通过了查验,那便等于我们也能知道新创制的制茶工序……”
    父子俩还待再商议如何进一步对付周家,便听见管事满头大汗地跑回来,道:“大事不好了!”
    吴孝宗顿时不悦地呵斥:“什么大事不好了,乌鸦嘴!”
    那管事闭上了嘴,不知如何开口,直到吴同高喊他说,他才如实说道:“咱们在湖村乡的茶园,水源被人堵住了!”
    “谁那么大胆敢堵我们的水源?堵住了你不会再找人疏通吗?”吴孝宗骂道。
    那管事道:“小的说的是张家关了堰闸,不让我们用了,而且还要状告我们!”
    吴孝宗惊得蹿了起来,忙问:“怎么一回事?”
    那管事将事情细细道来。
    吴家虽然是信州最大的茶园户主,拥有大面积的茶园,可论对土地、水资源的把控的,更多的是地主豪强们。这些地主豪强往往会出钱修理堰闸,然后霸道些的会霸占堰闸,一般连地方官府都未必能奈何得了这些地主豪强。
    而吴家茶园所依靠的水源并非是天然的河流湖泊,而是湖村上等户张家为了方便自家的佃户灌溉农田而出钱挖了的一条两里长的沟渠,将水引入,故而把持这条沟渠的便是张家。
    吴家的茶园靠近张家的田,当初他见张家老翁病恹恹的,而身旁又只有一个孙子,一老一小压根只是纸老虎,便占得了便宜,这些年来也一直用的张家的水来浇灌茶园。
    本来这么些年都相安无事,怎的这时候张家忽然要计较起这事来了?——虽说这些年来张家不管这事,他渐渐地不将张家当回事,可毕竟张老翁还未过世,而且在州府衙门也有些关系,张家真要找吴家算账,吴家要掰扯清楚这件事也很麻烦。
    于是他赶紧让自己的儿子去张家,先礼后兵,若是能说和自然最好,若是不能,他吴家也绝不能就此认输。
    吴同高知道张家在城里也有宅邸,便直接来到了张家求见。
    张家的孙子接见了他,他看着那清高自傲,眼神十分冷淡的年轻男子,内心早已怒火滔天:你张家算什么玩意儿,早已有破败之相,凭什么轻视我?
    脸上却颇为热情:“张小郎君,张老翁可安好?”
    张奉来目光淡然,语气也淡然:“劳吴大郎关心,阿翁他很好。”
    吴同高却是不信这话的,信州城的人都知道,张家老翁老年丧子,连儿媳妇都去了,他因伤心过度,心中有郁结,这身体便越来越差。而张家小郎君张奉来还年少,不能主事,以至于张家早早地便有了颓败之相。
    张家老翁的身体本来就差了,年纪又上去了,还能活得长久才怪了咧!
    “若是吴大郎过来是为了堰闸之事,那我劝你别浪费口舌了。”
    吴同高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他憋了很久,问道:“为何要这般对我吴家?”
    张奉来像看蝼蚁一般看着他,甚至不屑去解释真正的原因,只道:“你们吴家欺我张家只有一个老人和一个少不更事的我,占了我们张家的便宜,甚至还时常做出抢占水源,要吴家的茶园先用,才能给我张家的佃农用的事情。这些我先前没与你计较,便当真我不知道,或是惧怕你了吗?”
    吴同高想起他爹说的“先礼后兵”,他刚想出言威胁,便见一个银发老人走了出来,一双老眼凌厉又深邃,仿佛要将他的骨肉都剜了去。
    “这是我们张家的决定,有什么,上衙门说!”银发老人中气十足地发出一声呵斥,吓得吴同高转身便跑。
    等他出了张家的门才回过神来,暗骂自己因为见到张家老翁居然能下地而被吓得失了魂?!
    “不是说张家那老头没几年命的了吗?何以还生龙活虎的?!”
    如果只是面对张奉来,他还没这么惧怕,毕竟张老翁往床上一躺,不能理会外面的事情,那些旧交便也帮不上什么忙。可是他要是出面了,那他的那些旧交,必然还会看在他的面子上帮忙的。
    吴同高只得赶紧回去与他爹商议对策。
    ——
    吴同高一走,银发老人的凌厉眼神顿时便收了回去,显回了他老态龙钟的模样。张奉来赶紧过去扶他坐下,道:“阿翁怎么出来了?”
    “出来透透气。”银发老人道,他又看着将厅堂隔开两边的屏风处,笑道,“人已经走了,快些出来罢!”
    不一会儿,屏风后便探头探脑地伸出一颗脑袋来,乌溜的眼睛四处转了转,确实没有吴同高的身影了,这才蹦出来。
    “那吴家来得倒是迅速。”祁有望道。
    张奉来瞥了她一眼,也不客气:“你来得也不慢。”
    祁有望笑嘻嘻地跟他们道谢,张奉来还是那副清高冷傲的模样,道:“要不是你过来求我,我才不会干涉那吴家要怎么对付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