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节
(离奇的重合度就好像撰写人世间命运的作者在灌水、抄袭)
杨坚无话可说,只能平静祥和的笑一笑。他接受隋朝灭亡已经二十多年,接受李渊成了皇帝这件事也过了十七年,如果一个噩耗听了十七年,也就适应了。
时间会让很多事渐渐变淡,就像一碗醋搁在风口,被风吹十几年,早就晾干了,味道变得很淡。他的愤怒虽然没有彻底蒸发,但也差不多。
独孤伽罗看着这个姐姐的儿子,以前她是君后,四姐是臣妾,李渊小时候也聪慧勇武美丽,看着很顺眼。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已经和四姐争吵多年,可爱的小外甥也变成了风干香橼一样的抽抽老头儿,还抢了我家天下。她现在只是冷哼一声,没有回去拿刀,已经非常克制:“你也该和我们一样,立二儿子做皇太子,省的这样费事。”
刘彻想,如果这俩人不安分的二儿子都能一起亡国,那真就神了!加油啊高句丽!还有突厥和吐谷浑!
突厥已经废了,玄武门之变的三个月后,打到京城外,李世民被逼着签订渭水之盟,交了保护费保住国家不受劫掠。还记得当时杨坚揪着杨广大骂,说人家篡权的天子都能卧薪尝胆忍住,不冲动。杨广当时愤愤,认为李世民是窝里横,敢杀哥哥,不敢杀他突厥兄弟。
结果贞观三年时,东突厥被唐朝消灭,杀了致力于复隋的义成公主,把萧皇后抢了回来。
怎么说呢?这速度比勾践快。
杨广当时就沉默了。
六十多岁的萧皇后到手,好好的养起来,当唐朝的活牌坊——你看我们的皇位是隋恭帝禅让的,我们把他的祖母、隋朝著名的好皇后好好的尊养着呢,夸我!正统!大气!仁义!
李渊也没有多说什么,先溜达过去看了看法碑亭,看的暴跳如雷。什么叫夫妻父子的关系一概不论??什么叫只有五亩地?朕是天子,富有四海!李世民欺负我,不让我肆意涉猎游湖也就罢了,勉强可以解释为我上了年纪,他怕我非正常死亡留下骂名,万一太上皇被老虎扑了、掉在湖里捞上来之后风寒死了,会有人说是他弑父。这里凭什么只给我小小的五亩地?还让我自己盖房子?还得等到亡国才能出入此地?还要被镇长约束?
“谁是镇长?”李渊的活动了一下手腕,在这样荒凉的地方,好像讲道理没有用。他对自己的身体素质很有信心,几年前那骑马打猎、在内海(宫中大湖)划船的完美体力好像又回来了。
刘隆已经在旁边快乐的拍手:“打起来打起来打起来!”
刘彻把放假回家的小破孩踢到旁边去,看起来是个十几岁的青年,十几岁还是小破孩:“是我。汉武帝。”
李渊惊讶了一会:“难道这镇子里住的都是皇帝?”
“是啊。你不知道?”
“碑上没写。”
这应该是都尉告诉他的事,奈何这位都尉不仅做事谨慎认真,更是不爱说话,有道是言多必失,他规避犯错的方法之一就是少说话,少交朋友,努力做好工作剩余时间回家读书修炼,和老婆困觉。既不像韩非那样好看皇帝的乐子,也不像某些人那样好看热闹。
独孤伽罗冷笑:“真是好笑,你以为阎君也是李氏么?”觉得皇帝有多了不起?汉武帝还不是在为了逃避劳役,只能住在帝镇里,为此学会了抻面擀面刀削面,以及蒸饼烙饼油炸饼。
他真爱吃面食啊。
李渊勉强忍耐下去,如果镇长是汉武帝那还行,和自己是平等的同类人,同一个阶级,虽然这位武帝现在也是为虎作伥。暗暗嘀咕,我们追尊老子李冉为祖先,他受用了帝号和祭品吗?就不来看看我吗?我的妻子和儿子们呢?“武帝的妃妾不在这里吗?”
刘彻说的非常婉转:“我一直在修道,放她们去投胎了。只留了卫子夫一个,为我经营。地府禁止纳妾,只有皇后能进来陪伴。”
李渊问:“可喜可贺,武帝可曾见过我的妻子窦惠?”
独孤伽罗大声道:“我们都见过她,她身边还有一个英俊风流的俏郎君,我看了都为之心动。”
说实话李昭确实很俊,似乎延续到了祖母的父亲独孤信的一点英俊,再加上李渊年轻时也很英俊,又有些干净挺拔的英武之气,好看,就是不像个女人。
“什么??”李渊心里一突,二十多年阴阳两隔,窦惠会做出这种事吗?应该不会吧……但是以人间的风气来说,也未可知。二十多年孤独一人,她会背着我做这种事吗?
杨坚惊叫:“你为她心动??”
“那罗延!”我只是在气他。
“噢噢。”
刘彻打断这恶意的玩笑话:“那是你的儿女,独孤元贞常常带他们来吵架。”
李渊面露惧色:哇,我娘脾气很大的,只有惠惠能应付,我去了都要挨骂,弟弟和弟媳没有一个不怕她。
刘彻充满好奇的抓住他:“李渊,你的陪葬品呢?”
李渊万分尴尬别别扭扭的说:“我还没修墓。”
刘彻邀请他到自己家来做客,分宾主落座,喝了一盏茶,李渊还不太适应汉代的饮茶方式,觉得难喝。
独孤伽罗和杨坚也走了进来,礼貌性的打了招呼:“镇长。”
“都坐。”刘彻直接了当的问:“玄武门事变前后扑朔迷离,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们也很想知道。外甥~”
李渊感到很扎心,但作为一个有文化的人,他知道怎么说得好听一点:“没什么可说的。二子争锋数年,当爹的能偏向于谁呢?我又不是武姜,哪能偏疼二儿子?厌倦了这些凡尘俗世的纷扰,又深感疲惫,干脆禅位给李世民。退居宫内,颐养天年。多多的活了几岁,生了三十多个儿女。”
武姜,不是一种腌渍姜或炮制姜,而是郑伯克段于鄢事件的女主角,郑伯和段的亲妈,以难产和偏心而名垂青史。每逢亲妈偏心的事,就要被拎出来重新说一次。
刘彻杨坚微微惊诧。三十多个!你好棒!
皇帝或太上皇有多少个儿子这种小事,地府不知道,只有没儿子才是大事,有了第一个之后剩下都不值钱了。
独孤伽罗盯着他冷笑:“你被逼禅位,说的倒是好听。”
李渊一脸正气,老太太脸都鼓起来了,脸上微微发红:“禅位给自己儿子,那能叫被逼吗?不曾落在外人手里。李世民文治武功都无与伦比,我放心。自从禅位之后,真是高枕无忧。让年轻人去劳心劳力,我儿子内要治国,外要攻打突厥,回来还要日日请安,哎,真是不容易。”治国指的是把我的朝中亲信修理干净,打突厥倒是真的,日日请安纯粹胡扯。混蛋自己跑去避暑,让我在宫里热着。除了和女人生孩子之外没别的事情可做,偶尔才有宴会请我去,唉。
帝镇中有一条没有写在石碑上,却人所共知的事:不只是刘邦和曹操这两个著名的大骗子会说假话,皇帝们说的每一句话,都不能全信。
杨坚说:“那很好,希望等李世民下来与你相会时,让我看看父慈子孝。”
李渊面色平静,他倒是打算和儿子单挑一次,如果没有尉迟恭在旁边,也没有权利的加持,仅凭自身实力,他觉得自己揍的动儿子……吧?那小子从小就彪悍……他还敢还手吗!!!
又过了一会,得到消息的独孤元贞和窦惠都赶了过来。
李昭忽然想开个玩笑,躲到二人身后,蹲下来,扯着二人的裙子把自己挡好。
“别拽了!快拽掉了!”独孤元贞叫到:“儿子过来!好啊,你怎么老成这样了?”
窦惠看着看起来比自己年老三十岁的丈夫,难过的放声大哭。看着他一点点变老,不觉得有什么异样,现在二十多年没见面,自己心心念念想的是年轻英俊的夫婿,一见面是个须发皆白的胖老头,好难过!这让人家怎么深情款款的和他叙别离之情、相思之苦?先让我慢慢接受半年再说。
李渊看她哭的那么伤心,悲痛欲绝,心中稍感欣慰:我的妻子为人正直,品行高尚…咄!这男的谁?把你的手从窦惠身上拿开!!我娘怎么也……
独孤伽罗差点放声大笑,虽然这只是片刻的戏谑,却和她不谋而合。
李昭刚刚就躲在祖母和母亲的裙子后面,两个美人把她挡的结结实实,现在突然冒出来,非常调皮。搂着二人的腰,笑呵呵的眨眼:“唐公,你认得我么?你我关系非浅,难道真认不出我了?”
李渊气的说不出话来。
平阳昭公主看他气的要杀人,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哦我现在看起来是个男人,哦这事儿有点大,平时还能和我娘躺在一起聊天呢,没想到这些事。
赶紧松开手走到旁边去:“我!平阳昭公主啊!父亲您见过我男装的样子呀。”
李渊气到眼花。
独孤元贞训斥道:“阿渊,你这是什么样子?气的像头蠢牛。这不是你的女儿吗?”
李渊差点说:我看起来都比她像个妇人!你看着这张脸,像个眠花宿柳漂泊无定的浪荡子,哪里像生育过两个儿子的妇人?
窦惠以袖掩面:“发生了一点小问题,小心肝变成男鬼了。”但她说下面没有什么,很奇怪哦。
独孤伽罗:“阿姨没有骗你吧。”
李渊听她这么一说,就觉得有可能是自己的女儿,凑近一些低声问:“建成和元吉怎么没来?”
提到这件事,就让人沉默了。
两人当时对阎君保证,不暴露身份,不招揽旧部。结果连一个月都没做到,遇到在玄武门血战而死的自己的府兵,就承认了身份,还招揽了几十个效忠的士兵。于是……就进了敌镇,作为李世民的敌人留下来,和王世充李密等人面面相觑,儿子们一半愤然去投胎,另一半被送到慈幼院。
窦惠真是被儿子蠢到伤心,她当年经历过隋炀帝生前的高危时期,到地府之后非常谨慎低调。再看看小心肝,一到地府就表明了自己的目的——赏玩风景,以后效力。还很识趣的换了容貌,改了名字,独来独往,自由的从天南晃到地北,今天爬山明年下海。
略去两人本来自由的开头,直接说:“他们俩和皇帝一样被软禁,只是在另一个镇子里。”
李昭又提出了几件私密的事,父女之间才知道的消息,想到那时候窦惠已经去世,李渊确认了这就是自己英年早逝的女儿:“是因为以军乐送葬变成男孩么?”
很快窦惠和独孤伽罗都进了帝镇,陪伴李渊。
太后——被追封的皇后如果死气白赖的要求进去陪伴儿子,也是可以的。但同样要被软禁十几年不等,以免为其奔忙。
姐俩一见面,打的热火朝天。
过了两天,一胖一瘦两个绝世大美女突然回来了。问了仅剩的几户人家:“来玩嘛?来嘛?快点的!不伴奏不许看。”
独孤伽罗不喜欢她俩,又拦不住杨坚热爱音乐和舞蹈的心。杨坚已经抱着琵琶跟出去了,她也只好拿起手鼓,把这前朝的皇后当做舞女。
李渊结合种种条件:“这是赵飞燕和赵合德?宠妃也能来?”
窦惠幽幽的说:“能啊,称臣并奉上全部的陪葬品,就能让宠妃自己选来不来。”
李渊也拿了琵琶。
刘彻抱着自己的古琴走过来时,看到这俩人横眉竖目,各抱一把镶螺钿的檀木琵琶,好像马上就要斗起来。警告道:“不要互相拆台。”
互相打乱节奏的结果只会是被赵飞燕破口大骂。
赵合德娇软缠绵的歌声听的人一阵阵筋骨酥软,她不拿乐器,只是坐在金台边,仰望着姐姐的曼妙舞姿:“…井上新桃偷面色,檐边嫩柳学身轻。……林下何须逺借问,出众风流旧有名。”
(翻译:盛开桃花抄袭我的妆容,随风嫩柳模仿我的身姿…你们还问?不知道我是谁吗?我就是著名的大美人啊!)
赵飞燕舞完,一反常态,没有逼所有人夸她,而是径直走到李渊面前:“你是李唐皇帝?”糟老头。
李渊心说我的后宫真是庸脂俗粉,这美人倾国倾城:“是我。”
“人家是皇后咱也是皇后,人家能写这么好的事,我怎么就写不出来呢?”赵飞燕脆生生的感慨了一会:“长孙皇后还有什么诗作?你知道吗?背给我听!”
李渊:“不知道。”其实还有几首,李世民最喜欢当众背诵老婆的诗作,并且大肆赞美。
“嘁!无聊,早说你不知道我就不回来了!还以为你挨得近死得早能知道几首诗呢。长孙皇后一定很好看吧?她会跳舞么?”
“呵呵。”李渊的心情不太好,抱着琵琶走了。犹记当年覆灭突厥时,自己弹琵琶,李世民和文武群臣翩翩起舞,长孙氏当时没有起身跳舞,也在合着节拍摇摆摇摆。当时太欢乐了,尉迟恭还当众打架。
……
独孤信自从唐朝开国之后,又过上了一夜暴富的生活。作为隋朝皇后的爹的祭品断绝了数年,作为唐朝皇后的爹,唐朝皇帝的外祖父的追封和祭品又一次到来了。
他和关羽被迷信的人群尊称为财神。他是因为多,而关羽是因为持久,没有任何一个武将的祭品像他这样持久,他们大多是在某地被奉为神明。
关羽现在的祭品主要来源于民间,拜他的义气,还认为他能保佑自己家宅平安不被恶鬼侵扰。
关羽能说什么呢?看着眼前的糖饼山和肉饼山,嘱咐自己的鬼差们:“你们吃了人家的祭酒和糖饼,尽量去转一转。”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吕雉趴在桌子上,笑的鬓发蓬乱,仪态尽失。
嬴政坐在对面哭笑不得:“至于吗?”
“凶凶阎君,哈哈哈哈哈”吕雉双手捂脸:“以前他们背地里称你为新阎君,原来要等登基之后才贺号。”阎君们为了避免官员们的区别和依附,戴同样的面具,不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和喜好,以此来保证尽量公平,官吏们只好悄悄的给阎君起外号。
有猫的、秃头的、嗑瓜子的、怕老婆的,诸多外号人如其名。嬴政就被人敬上凶凶两个字。
吕雉想到另一个笑点:“等王猛登基,他做事猛烈强势,可能会落下猛猛两个字,可以合称凶猛。”
嬴政皱眉,他喜欢王猛是以君王对大臣的喜欢,一个廉洁奉公、鞠躬尽瘁的大臣,不论是谁家的臣子,只要是皇帝就喜欢这种人,敌人家的也喜欢也想抢过来,可不想合称。
吕雉看出他郁闷,稍稍一想就明白了:“王猛喜欢在衣服里踹几只草虫,或许会被人称为有虫阎君。”
嬴政想挠挠身上了,这名字听着就叫人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