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翩然觉得自己的审美岌岌可危。
    路上，不少热情的日本冰迷认出她和许伊来，纷纷索要签名。花样滑冰是日本的人气运动，特别是女单，瞩目最多，何翩然好不容易拉着许伊从人群聚焦中脱身，两人钻进旁边一家店铺喘气，回头一看才发觉，居然是卖武士刀的店。
    店主是个穿着和服的老奶奶，果断认出了何翩然，不但让她在一把长刀上签名，还非要将与之相配的短刀送她以示自己的狂热。
    何翩然不确定这东西能不能带上飞机，又听不懂日语，最后盛情难却，只能硬着头皮收下。
    走出店铺，何翩然把短刀藏在包里，总觉得有种不安。
    “这刀好像是用来自杀用的？”许伊忽然说道。
    何翩然一凛，“那个奶奶送这把刀不会是说如果下次比赛滑不好，让我干脆自杀谢罪的意思吧……”
    “很有可能。”许伊凝重点头，见何翩然一脸认真瞪着自己，才憋不住狂笑出声。
    太认真的人总是最好骗啊！
    黄昏之后，逛了一天的两人大包小包满载而归，浑身肌肉都得到了充分锻炼，何翩然觉得比晨跑还累，特别是脚底板磨得有点疼。她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偶尔一次，之前的压力不翼而飞，当然，钱包里的钞票也生死相随，消失不见。
    “我都等不及下赛季的世团赛了！”电梯里，许伊的兴奋劲儿一点都不像逛了整天街。
    “为什么非得等世团赛？明年NHK杯还是很有可能再来的啊。”何翩然屈了屈酸胀的手指。
    “这你就不懂了吧！世团赛奖金最高，赚了钱再扫荡的感觉才叫爽！”
    电梯抵达楼层，何翩然和许伊边说边笑走向房间。
    “等等！”
    突然，何翩然拦住许伊，目光警惕地看向只有十步之遥的两人房间。
    一个娇小的身影席地而坐靠在门上，牛仔裤，米白风衣，乌黑长发整齐地盘在脑后，下巴触到胸前，一动不动。
    “你的冰迷追到这里来了？”许伊不解道，“她怎么知道你住这儿？”
    “先叫她起来吧，别着凉了。”说着，何翩然走过去将购物袋都堆在门边，轻轻碰了碰熟睡中陌生少女的肩，“醒醒，快起来！”
    少女动了动，抬起头，慢慢睁开惺忪睡眼。
    两人距离很近，何翩然看见，当自己的模样清晰倒影在她黑褐瞳仁的一瞬间，睡意骤然消失，陌生少女的目光刀子一样霎时变得锐利。
    紧接着，何翩然手腕一痛，起身后退，身旁的许伊发出声惊呼，扔下手上的购物袋，赶忙阻拦凶神恶煞的少女。
    “你干什么！松开！”
    少女被凶悍的许伊扯住衣领，单薄的身体不知哪来的力量，竟硬是没有松开捉住何翩然的纤细五指。
    “何翩然，”她一字一顿地说，“我终于找到你了！”
    此话一出，何翩然和许伊都傻了眼，呆呆看着眼中燃烧着怒火的少女，张着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关键时刻，何翩然的反应更快，“不好意思，我好像不认识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也想知道有什么误会，”少女冷哼一声，“我问你，中国杯你为什么退赛？”
    “我的服装出了问题。”虽然云里雾里，但何翩然还是实话实说。
    少女眼中的怒火散去，漆黑的瞳仁慢慢冷却，看得人心底莫名一颤。她身上的气势和年纪完全不符，微微扬起的下颚与好看精致的五官搭配，更显得傲然凛冽。
    “你太让我失望了。”少女声音也冷冷的，面无表情。
    “你怎么说话呢？”许伊真的生气了，握住少女衣领的手用力一横，少女被破拉到她面前。
    “许伊！”何翩然怕许伊不知轻重被传到媒体口中惹下麻烦，急忙阻拦，“先松开，慢慢说。”
    许伊这才松手，但眸光里的敌意没有退去半分。
    谁料，少女弯了弯嘴角，抻平风衣，漠然开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她转向何翩然，声音不大，却清晰干脆，“大奖赛总决赛见。”
    说完，她利落转身，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过了好一会儿，何翩然和许伊才从莫名其妙的震惊中回过神，茫然对视。
    “先进屋吧。”何翩然回想少女的话，心里咯噔一声，原本的迷惑有了些眉目。
    这时，许伊却突然笑得靠在墙上，“翩然，我说，刚才那姑娘不会是你欠的风流债吧？”
    “你觉得可能吗？”何翩然无奈地笑了笑。
    “当然不可能，你要是喜欢女人，早就对我下手了！”
    何翩然太阳穴直跳，她发现同一件事自己和许伊的关注点永远有距离遥远的误差。
    “你就不能注意点有用的信息吗？”她掏出房卡开门，把满地购物袋都拿进屋。
    “比如呢？”许伊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她说要和我大奖赛总决赛见。”
    “对啊！”
    “那我问你，怎么才能获得总决赛资格？”
    “分站赛前三名……”
    许伊忽然不笑了。
    那个少女说的那么肯定，难道说她已经拿到了大奖赛总决赛的资格？
    “可是……”许伊皱了皱眉，“中国站虽然竞争没日本站激烈，但女单也有不少老将牛人，刚才那可是个生面孔。”
    的确，何翩然自己也心生疑惑，她好歹比过世青赛，那个姑娘和她差不多的年纪，怎样她都不会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