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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一点也不了解赵姑娘,又何必谈爱呢?
如此想了很久,卫初宴渐渐想通了,她扪心自问,其实被拒绝时,心痛的感觉是有的,然而到了现在,稍微冷静一些,倒也不是那般难受了。
只是还有些不舒服吧。第一次尝试被人避如蛇蝎的感觉,那的的确确不太好受,然而她既然表白了,当然也得做好被拒绝的准备,难道还要要求人家必须答应她吗?
嘴里又有些发苦,卫初宴起身拎了一坛酒来,正是赵寂送她的那一坛,刚启封,便是一阵浓郁的酒香,未入喉先醉人。
“真是好酒。这么喝了,可惜了。”这样的好酒,即使是王公贵族的宴会上也少见的,卫初宴更加认识到赵姑娘的不凡之处,而后倒是没有犹豫,将茶盏中的茶水倒了,满上了酒。
她喝酒时也很秀气,一口一口地喝着,茶盏小,其实一口也就没有了。这样喝酒其实最容易上头,也容易让人感觉到辣热,然而她却好像没有太多不适似的,慢慢地就着晚风喝掉了半坛子酒。
然后有些醉了。
海棠闻到酒香,着急忙慌地跑过来,一看主子在喝酒,顿时气的跺脚:“小姐!您还有伤在身,怎么能喝酒呢!您,您脸这么红,是喝了多少了?”
被夺走了酒坛子,气质清雅的女人抬起眼眉望向她,脸上有两坨潮红:“无碍。其实伤已快好了,也并不很疼。”
“无碍才怪了!您现在是喝醉了,等明天酒醒了就知道疼了。”海棠气的直跳脚,想骂又不敢骂,卫初宴看她这样,倒是终于笑出来了,她醉眼迷离的,这一笑,差点勾走了小丫头的魂魄。
海棠看着这么美丽的小姐,差点忘了呼吸。卫初宴趁机拿过酒坛,又倒了一杯,还未送到嘴边,却又被海棠夺走了。
“您不能再喝了。海棠送你回房休息。”
休息?好吧,休息就休息了。醉意上了头,卫初宴也不发酒疯,很随和地让海棠带着她走进房里,倒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了,睡之前还让海棠打水,说是要洗漱,但是哪里还顾得上这个?
等到不让人省心的小姐睡着了,海棠才去倒了热水,给她洗了脸,又小心地解开她衣衫给她换了药,又守她到半夜,见她的确也不会乱动也不会压着伤口,才放心地离开。
这丫头是卫初宴任太仓令时,自一户农家买来的。她家七口人,除了父母就是五个半大的孩子,丰年尚且要全家勒紧裤腰带过活,到了收成不那么好的年头,就只能靠着卖儿卖女维持下去了。海棠前边有个大哥,就是这样被卖出去的,然后轮到她了,被卫初宴买下来,倒也认命的,况且卫初宴不是会苛待奴仆的人,海棠在这里,觉得过的也很好,她的名字还是她家小姐给取的呢,在家里就只有个四Y的称呼。
种种原因之下,海棠倒是很忠心的。
卫初宴其实也不是全然没了意识,睡前她还在想,好似有哪里不对,可是具体是什么,她又说不清了,只在脑海中闪过了“赵”姓以及“母亲过世”这样的字眼。
如果不是被赵寂冷漠拒绝而导致心思烦乱,也许卫初宴会就这些字眼而想的更多一些,如果她再大胆一些,也许便能隐约触摸到赵寂的真实身份。
然而没有如果。再给她一百个胆子,她可能才会将丧母的赵姑娘与太后去世这件事情联系到一起。
赵寂回了宫,拣了些需要过目的奏章看了,才在深夜入睡,这一夜却又睡的不太踏实。她已失眠很久了,从母后过世起,细究起来,还是中间昏迷的那次睡的长一些。
今日倒不是因为想到了母后,而是想到了卫初宴。
真没想到会这样。太可惜了,她本来很欣赏卫初宴,也想与她做朋友的,至少,那样会让她得到一些安宁。
太可惜了。
星隐云后,辽阔宫城也暂时陷入了沉睡,只有侍卫和杂事太监还在四处走动,伴着零星灯光。
帝寝宫甘露殿里,年轻的帝王终于入睡,梦里倒是没有什么桃色幻想,只是有些微的遗憾。
感情不是公平的事情,有些人先喜欢上,有些人后喜欢上,这已是最好的结果,还有许多人终其一生,也无法被喜欢的人所爱。这个时候的赵寂,对卫初宴欣赏有之、亲近有之,然而要说有多喜欢,却是没有的,至少不是那种喜欢。
她觉得没有。几年之后,她想起这件事,想起今日的自己,恍惚之余,深觉造化弄人。
曾经那个人很喜欢她,然而她拒绝了。到了她喜欢上那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却已不喜欢她了。
不仅不喜欢,还畏她如畏虎,她们连坐下来聊天的机会都不再有了。
第20章 天颜
赵姑娘是个骗子。
她那日说以后少来,可是一个月过去了,却连一次都没来过了。卫初宴将大把的时间放到籍田司,不让自己再去想她,渐渐地也来到了晚春。得益于上个冬天的大雪,春日的田野生机勃勃,树林中、河畔上、原野里,处处洒满绿色。
担任籍田令的缘故,卫初宴常在田野中行走,一整个春天她都在为籍田礼做准备,但是到了晚春时节,她又开始觉得这吉礼今年应该不会再举行了,春耕的好时机都快过去了,这时候再行籍田礼,似乎已是不妥。
早些年的时候,为了使得天下的播种都有个好兆头,春耕更是早在正月就要举行的,到如今,虽然春耕时有推迟,但是推迟到三月底的先例,还从未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