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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也是一种暗示吧,徐府应当也在观望,要知道她现在还只是个御史台的小吏,虽然相传是因为领了天子诏命才出长安镀金的,但是她一回长安便出了这种事,徐府会改变态度,其实也怪不得他们。
徐府这边是指望不上了,徐邵景也应该不合适了,卫初宴知趣,没想再去纠缠,后来又想到,倒是吴世叔那边……似乎有些转机?
其实这位世叔也并未明确言说什么,但是态度上谁亲谁疏,卫初宴还是能判断出来的。显然,吴世叔并未因为这些传言而疏远她,反而是真的在为她担忧,照这样看,虽然几位大人都言说会让家眷为她相看,但若是有消息,约莫还是最可能出自吴府。
只希望她的判断没有错。而她也不能真的就在家中傻等消息,还是要多出去走动才是,要快,一定要快。虽说等到出使的事情揭开的那一天,她必定不会再愁婚嫁,然而……夜长梦多,她预感到,若是她继续等下去,事情便真的难以挽回了。
那一夜陛下的话是实实在在地惊到了卫初宴,陛下是极霸道的性子,从她手段干脆地将袁柳儿从她身边弄走便能知道,若陛下真的是因为看上了她而不能容忍她娶亲,那么,陛下定然是想要得到她的,现在陛下还未动手,可是陛下可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又能等多久呢?
卫初宴愁的要死,愁绪丝丝缕缕地缠绕在梦里,又从梦里延续到梦外,搅的人心神不定。好在,几日之后,卫初宴终于盼来了一个好消息。
吴府又来了信,请她过府一叙。
依着吴翩的性子,她前日才拿自己的婚事去拜托了他,若是他没有好消息,短时间内是不会再来找她的,如今既然又来请她,便意味着是有戏。卫初宴的心中有底了,一刻都未耽搁,立时去了吴府拜访。
这一次,令卫初宴很意外的是,她除了见到了吴世叔,还见到了世叔的夫郞海浩,她唤做“海叔”的。
其实之前她与海浩也见过面,只是次数不多,这一次又见到了对方,卫初宴绝不会以为这只是个巧合。她猜测是海叔为她物色好了人选,因此要亲自与她说才好,毕竟吴叔向来不怎么管后宅的事情。
心中一瞬间转过了好几个念头,卫初宴与二位叔叔见过礼,在他们的招呼下坐下,有仆人上前奉茶,之后离开,留下三人在厅中,大约是先前吩咐过的。
三人说了几句话,谈及卫初宴的婚事的时候,吴翩笑着看了眼自己的夫郞:“这事我与你海叔商量了,找来找去,倒真的有了个好人选,让你海叔同你说吧。”
海浩先客气了几句:“你这孩子也是我和你吴叔看着长大的,其实细论起来,吴郎还曾是卫家的仆人,承蒙大小姐看重,对吴郎多番照拂,这才有了今日,我们在你面前自称一声叔叔,说起来,其实也是托大了。”
卫初宴含笑道:“海叔总爱说笑,先前吴叔明明是郁南的官员,又能和仆人扯上什么关系?也是你和吴叔念旧,才总将以前的情谊念叨在嘴上,事实上,若是说照拂的话,自初宴来长安以来,难道叔叔们照拂的还少吗?此等深情厚谊,初宴时时谨记,海叔请勿再说这样的话折煞初宴了。”
她本来是个温和的人,西疆去一趟,经历过战场,她身上便不可避免地沾染了一些肃杀的气息,看着,比从前还要沉静了,有时候不经意间一抬眼,眼中的寂静冷清,甚至会令久经人事的吴翩也愣上一愣。
看来,初宴这一年的经历十分丰富,否则轻易洗不出这样的气质来。
“既然初宴你都这般说了,叔叔们就托大一二,厚着脸皮对你的婚事再多两句嘴。”
“海叔请讲。”
和煦温暖的日光中,面庞白净无须的男人和蔼地同卫初宴道:“你也知道,如今你在外边风评不好,这时若想与人结亲,确实有些难,但是那只是因为他们并不知道你是多么不错的一个年轻人,不识珠玉,而你吴叔和我,却是都知道你很好的。”
卫初宴羞涩一笑,海浩喝了一口茶,又道:“我为你吴叔生了三子两女,其中四个大的都已成婚,还有一个小女儿,今年刚满十五,正巧到了成婚的年纪,若你不嫌弃,海叔今日便厚着脸皮为我那小女儿做个媒,将她与你牵一条红线,你看好不好?”
卫初宴十分讶异。
虽然想到了吴叔应该是给她相看了人选了,但她却没想到这人竟是吴叔的小女儿。她现在的名声可真的很不好,说是臭名远扬也不为过,这样的情况下,吴叔还愿意将女儿嫁给她,这……
乍然接收了如此真切的关爱,纵然沉稳如卫初宴,一时间也百感交集。只是……这样她就更不应该答应了,这门婚事对吴家无益。在两位叔叔的注视下,她沉思片刻,还是拒道:“海叔、吴叔。非是初宴不识好歹,初宴如今这名声……其实宁愿低低地选一门亲事,也不敢拖累了叔叔。”
她先前便与吴世叔说清楚了的,她结亲,并不需要去往那些高门大户中寻人,这种人家如今也看不上她,她这样还会令世叔为难,当时她便说过,只要对方家世清白,无论贫富、高低她都愿意的,她是万万没想到,在说出了这样的条件之后,吴世叔竟然还想到将女儿嫁给她。
而且,海叔都来了,可见二位叔叔是很认真的。正是这股认真,令卫初宴感到压力倍增,她娶亲是为了避祸,一个不小心,妻族便会被陛下记恨上,将来再难有升迁的机会,她若答应了这门亲事,是会害了吴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