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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秦珊珊醒了之后, 薛书雁就把刀往一旁的床边上重重一顿, 震得秦珊珊浑身一个机灵,等到她完全地从晕眩的余韵中醒过来了之后,薛书雁才冷声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珊珊立时就没能控制住自己,当场就用胡语骂了一句不太好听的话, 大致意思是太倒霉了怎么就被你这个棺材脸给逮了个现行,要是没你横插一脚的话我早就带着小美人回塞外去和和美美地过日子了。
薛书雁虽然远离塞外多年,说起胡语来带着中原官话的口音、说起中原官话的时候就又有点胡人的意味, 委实是个四不像,但是她听起这些东西来是毫无阻碍的, 毕竟都在乌扎卡族长了那么多年嘛。于是她当即便把刀又往前送了送, 这样一来,就算薛书雁一言不发, 想要表达的意思也很明确:
你要是再不说实话, 我就要武力逼供了。
秦珊珊和她大眼瞪小眼了长达半炷香之后, 堂堂乌扎卡族的圣女就突然感觉有一股悲愤之情从心头涌上:
凭什么貌美温柔知书达理文雅可亲的小门主对你这个死人脸就这么亲切, 对如此可爱的我就这么避如蛇蝎!我不依!好难受!
薛书雁和秦珊珊之间仅有的那点血缘关系在此刻完美地发挥了作用,她一看秦珊珊那纠结的表情就知道这位表妹的心里在想什么,便面无表情地来了个火上浇油:
“快说。等你说完了,我就带云歌走。”
秦珊珊努力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我要稳住,我要控制自己的情绪,我已经是个成熟的一百多斤的成年人了,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哭喊着闹着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薛书雁在面对想要强行把杜云歌拐走的人的时候从来就不知道“手下留情”这四个大字怎么读,除非是杜云歌自愿跟着人家走的。但是看这架势,明显是杜云歌被强行掳走的,要换做平时的话,她早就抄着刀打过去了,怎么着也要让对面尝好一番皮肉之苦才成;但是这人是她的表妹,不好在肉体上下手毒打,但是又不能不打,于是薛书雁便开始对秦珊珊进行精神上的惨绝人寰的虐待了:
“你白费个什么心呢?云歌又不会跟你走,看看,一番心思落空了吧?”
随即她还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配上她那没什么表情的脸,倒让这个动作没什么客客气气的那种说服力,反而看起来更有种能气死个人的嘲讽感了:
“怎么这么多年也没点长进呢。”
秦珊珊:……忍不住了!我要闹了!没准闹一闹还能把小门主给闹进来,看看她的好师姐正在干多么拉仇恨的事情!
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向来是秦珊珊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就好像在决定了“要把妙音门门主带去塞外”之后她就一直在孜孜不倦地努力一样,不管这个想法有多异想天开,至少她是一定会尝试着去做的。
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秦珊珊当即便在床上打起了滚儿来。杜云歌为了防止她逃走,在下楼去接薛书雁之前把秦珊珊给从头到尾都捆了一遍,活像条毛毛虫,此刻这条硕大的毛毛虫就在床上开始翻江倒海了,还要一边翻滚一边毫无形象地发出嚎啕的大哭声:
“小门主——救命啊——你的师姐要杀人灭口啦——!”
薛书雁真是恨不得去堵住她的嘴。在场两人好巧不巧地都对杜云歌的心性了解颇深,知道她心肠好,绝对不可能就这么看着个无辜的、活生生的人死掉的。前任秦淮舵主服毒自尽那是她监守自盗咎由自取,但是如果换做秦珊珊这样有旧日情谊、更可能别有隐情的家伙的话,她绝对不会在听到了这么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之后依然无动于衷,怎么着都会过来看一眼的。
薛书雁一惊,心想,要是云歌真的来了的话,那岂不就让秦珊珊这个家伙的所思所想全都成真了?!这可万万使不得!
果不其然,薛书雁还没来得及把秦珊珊的惨叫给通过捂嘴和塞布团等一系列简单粗暴的方式给扼杀在喉咙里呢,从门外便传来了彬彬有礼的敲门声,不多不少刚好三下,随即杜云歌的声音便响起来了:
“师姐在里面吗?”
薛书雁抢在秦珊珊又一次开口哀嚎之前应声了:
“在。”
——好一个言简意赅、好一个惜字如金!好一个中原武林里敏于行而讷于言的沉默可靠的师姐形象!
秦珊珊回想了一下刚刚薛书雁冷着脸讽刺她的那个画面,觉得面前的这人可真他妈的是神一样的双重标准,真是太能端着装了,相比之下自己在这方面的修行还远远不够呢,真应该让杜云歌进来看看她的好师姐的真实嘴脸。结果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呢,杜云歌又开口了:
“既然师姐没被暗算了就好,那我就先下去了。”
秦珊珊:???等等这个走向是不是不太对???原来你不是来关心我的吗小门主?!
薛书雁也微微地怔了一下,随即唇边便露出了一丝极为细微的、和缓的笑意来,差点没把秦珊珊给当场气死:
“好。”
薛书雁乐意的事情,那么多半秦珊珊就是不乐意的;能让秦珊珊开心的事情,就肯定不会让薛书雁好受。这两位名义上的表姐表妹自打相识以来就没怎么和平相处过,唯一短暂结盟过的那段时间也无非是在乌扎卡族内乱、两人结伴逃往忘忧山之时;等到上山之后两人就又看对方不顺眼起来了,就连身为玩伴的杜云歌两人也要争抢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