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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舅舅家

      赶到司家洼子屯儿,韩明秀直接去了舅舅家。
    她的舅舅名叫王文远,今年四十多岁了,是个瘸子,不是先天的瘸,是小时候淘气从树摔下来摔折了腿,乡下的赤脚大夫医术不好,把他耽误了,最后不幸变成瘸子的。
    因为瘸,舅舅三十多岁才娶上媳妇,娶的还是个带了个孩子的寡妇,也就是韩明秀现在的舅妈。
    舅妈之前的男人在抗m援c的战场上牺牲了,牺牲时他们的儿子才还没出生,舅妈替她男人守了三年孝后,经人介绍嫁给了舅舅,俩人还生下了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女儿叫王海杏,比韩明秀大一岁,是个长的挺俊的姑娘。
    儿子叫王英明,小名大乱,今年才九岁,是个淘的没边儿的小子,整天惹乱子,还净惹大乱子,大舅和大舅妈干脆就管他叫大乱子,但因为‘大乱子’跟某个不雅的器官读音相似,就把“子”字给省略掉了,就叫他大乱。
    不过,大乱本人却这个名字很有意见,谁叫他大乱他都梗着脖子跟人家反驳几句,可惜没人听他个小屁孩儿的,还都大乱大乱的叫,以至于现在认识他的人都不知道他大号叫啥了,反正都叫他大乱。
    还有舅妈带来的那个表哥,他在舅妈生下大乱不久就被他奶奶给接回去了,此后一直由他奶奶养着,后来听说中学毕业就去当兵了,还听说在部队里因为表现好,能力突出,加上又是烈士的遗孤,年纪轻轻的就被提了干,现在已经当上排长了,可谓是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呢!
    之前韩明秀的娘还活着时,领韩明秀来过几趟舅舅家,不过娘从来不在舅舅家吃饭,每次来都是匆匆而来,坐一会儿说会儿话就匆匆离开,娘是因为舅舅舅妈家里穷,不愿意吃他们的。
    几次之后,韩明秀就不愿意再上舅舅家来了。
    挺老远的道,她一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走到这儿多不容易啊,结果气儿还没喘匀乎呢就又得吭哧吭哧的往回走了,还不给饭吃,搁谁能受了啊?
    所以,她活了十五岁,上舅舅家来的次数还不到十次呢!
    舅妈家的海杏儿姐和大乱倒是总上他们家去,跟韩明秀也挺熟悉的,相处的也都不错。
    至于那位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哥,也就是舅妈最开始带来的那个儿子,韩明秀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从打她记事儿起他们一次都没见过,所以在韩明秀的心中,那个人就是个零,可以忽略不计的。
    “大舅在家吗?”
    来到大舅家门外,韩明秀拔高嗓门儿喊了一声。
    “三姐,你咋来了呢?”
    舅舅家的小儿子大乱不知从哪钻出来,看清是韩明秀后,大惊小怪的叫起来。
    韩明秀看着晒得鳅黑儿的表弟,笑着说:“过年了,我来看看大舅和大舅妈,顺便儿看看你们,呵呵,一年不见,大乱你长个儿了啊!”
    大乱得意的挺起胸膛,说:“那是,我可是我们班最高的了。”
    “那学习呢?学习是不是最好的?”韩明秀故意逗他,哪壶不开提哪壶,恨人的问了一句。
    大乱的笑容一下子垮了,“三姐,外头冷,进屋说话吧……”说着,推开大门把韩明秀领了进去。
    韩明秀笑呵呵的跟在大乱的后面进了屋儿。
    屋里,大舅妈正坐在炕上纳鞋底子呢,看到韩明秀进来了,惊讶的说,“秀,你咋来了呢?”
    在大舅妈章淑珍的印象中,这个外甥女儿从小就蔫巴,并不喜欢走亲访友,这些年来上她家的次数加起来都不到十次,还每次都是小姑子领来的,算起来,她还一次都没单独来过她家呢。
    韩明秀摘下头上的围巾子,很自来熟的在炕沿边儿坐了下来,把篮子放在一旁,说,“过年了,我来看看大舅和大舅妈,还给你们烙了几张南瓜饼。”
    说话间,顺顺手掀开了盖在,篮子上的苫布,露出里面那盆金灿灿的南瓜饼来。
    舅妈和大乱一看那一盆子油汪汪、金灿灿的南瓜饼,顿时都睁大了眼睛,大乱还不争气的咽了一口口水,眼见得含拉子都要淌出来了。
    “你看看你,来就来吧,还拿啥东西啊?你又不宽敞,费这老些油烙这些饼,来年你可吃啥呀?”大舅妈埋怨着,真心替韩明秀心疼这些油了。
    这孩子,太不会过日子了,烙饼哪能用这些油呢,你看看,把饼烙的油汪汪的,这得使多少油啊?她都替她心疼!
    韩明秀笑着说:“没事儿,我今年除了分的三斤肉,还另外买了五斤肉呢,靠出来一大盆子油呢,我家就我一个人,肯定够吃了。”
    其实,她也就靠出一小盆儿的油来,那个装油的小盆儿没比碗大多少,也根本没多少油,但是她要是不这么说,大舅妈肯定不会收她的南瓜饼的,所以不得不撒个小谎,把这事儿给圆过去了。
    大舅妈听说她还有一大盆子油,以为她那八斤肉都是肥肉都靠了油呢,也就释然了。
    不过,还是嘱咐了她几句类似于‘有钱省着点花,给自己攒几个钱当嫁妆’这类的话。
    韩明秀听着,含含糊糊的答应了,大舅妈见她答应了,这才放下心来,又对大乱说,“大乱,快去生产队告诉你爹一声,就说你秀姐来了,叫他快点儿回来。”
    紧接着又冲西屋喊道,“杏儿啊,你秀妹来了,快去给你妹烧点热乎水儿,给她暖和暖和……”
    “哎,等会儿,我洗头呢,马上来!”王海杏的声音从西屋传出来,温温柔柔的,一听动声音就知道是个性子软和的妹子。
    “这孩子,成天就知道穷干净,脑袋又没生虱子,总洗什么头呢?”大舅妈埋怨着,又转过头笑眯眯的对韩明秀说:“别管她了,秀,来,脱鞋上炕里边儿坐,炕头儿热乎……”
    “还行,我穿的多,没冻着……”韩明秀虽然这样说,但还是听话的脱了棉鞋上了炕,坐在了炕头儿上,跟大舅妈唠起家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