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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节

      不过外界虽美,却也凶险万分,若能得到神族血脉力量,它出去后便无所畏惧,日后发展壮大妖族,天上地下妖族为尊,将人族变成食物和傀儡,岂不美哉。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那小丫头得破除外头的封印。
    若不破除封禁,它们只能一辈子呆在断桥附近,只有在这里,它们的修为才能进阶。外界的修为限制,是它们无法打破的壁垒,而这里太过封闭,天地灵气也有限,它们的修行速度已经越来越慢了,神皇血液里的气血之力虽然能让它们实力增强,可它们毕竟无法领悟神皇血脉力量,吸收血河中的血液也会慢慢影响它们的心神,让它们逐渐产生厌世的念头。
    狻猊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兽之一,它能窥探一丝天命,曾预它们还能绝境逢生。这个预,支撑它们活下去,蛰伏等待至今。
    它们等待这一线生机,已经等了很久很久。
    终于,让它等到了。
    第464章 甘心
    苏临安轻轻落在了血色长桥桥头。
    脚尖儿落地,地面并不坚硬,踩上去松软湿滑,明明穿着鞋子,脚底依旧觉得粘稠滑腻,还隐约能感受犹如脉搏一样的微微颤动,让人忍不住头皮发麻。
    她踩的不是桥,是人肉。
    哪怕施展了灵气屏障还屏住了呼吸,血腥味依旧从四面八方渗透进来,不仅钻进了她的鼻孔,还浸入了她的皮肤,无孔不入般入侵她的身体,引起她体内血液沸腾,好似在与血桥的气息共鸣。
    这种感觉并不难受,反而让她身体莫名舒适,精神也尤其亢奋。
    只是神识放空之后,归天神通的影响也随之而来。
    奈何为了对付神识里的老者,她必须面对归天的力量。修真界曾有句话叫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说的是凡事皆有一线生机,也正是因为这话,让人生出逆天而行,与天相争之心。
    就连苏临安在逆境之时也曾指天骂过“贼老天,你能奈我何!”
    然还有一种说法,天地为棋盘,众生为棋子。芸芸众生的苦苦挣扎,却依旧被禁锢在天道规则之下,最终,归于天命……
    强如神皇不能幸免,最终领悟归天。他在阅尽沧桑之后生命尽头领悟的神通,让万千生灵都生不出反抗之心。
    要对付老者,她只能利用归天的力量。
    苏临安原本是站在桥头的。
    桥上那些青藤缓缓涌向她,顺着她的脚尖儿往上爬,在她身上也开出了犹如灯火的花。她在不知不觉间坐下,周身气息跟长桥上的气息融为一体,心跳也逐渐变得微弱,跟长桥上的血脉振动产生微微共鸣。
    因为是神族血脉的缘故,苏临安并没有被排斥,她只需要顶住归天神通的压力即可。
    身坐桥头,不知时间流逝,脑海里恍惚出现了一个人影,他孤坐山巅,神色寂寥,看尽了日出日落花开花谢,一眼阅尽沧桑,看透生命更迭。
    在他眼中,天地间充斥着大量的线条轨迹,起伏的山峦是脉络,蜿蜒的河流是脉络,高耸入云的擎天巨树,被踩进泥土里的草尖,天空展翅翱翔的鲲鹏,地上微小孱弱之蝼蚁,万千生灵无论高低贵贱,皆在天道之下,以各自的轨迹生存。
    苏临安看到此时,本来逐渐空洞的眼睛突显亮光。这神皇血脉里,不仅有归天神通,还有强大的阵符之道。只有完全了解了这片天地,了解了天道的力量,才会领悟出归天。若非之前在老者那所谓的传承考验之中领悟了石碑上的阵法,苏临安恐怕都感觉不到这归天神通里隐藏的阵法奥义。
    也就是说,神皇还是一个顶尖的阵符大师!
    天地万物在他手里,皆能化作灵气脉络,蜿蜒成阵法符文。
    抬手间,大阵已成。
    等她有时间了,必定好好参悟这阵符之道,而此时,她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做。苏临安再次闭眼,归天之力,充斥在她识海之中,也就在这时,本来停滞不动的老者眼皮微微一跳。
    时间停滞的力量逐渐消失,静止的水面出现了点点涟漪。不过因为老者神魂更强的缘故,此刻他有了动静,牧锦云仍然悄无声息,依旧被禁锢其中。
    老者清醒刹那,苏临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生死存亡就在弹指一挥间!
    “你!”
    老者只喊出了一个字。
    随后,他脸上露出迷茫,右手捂住心口位置,身形踉跄后退了好几步。原本抬起准备攻击的手缓缓落下,整个人气质陡然发生改变,就好似一瞬间变得生无可怜,尽显颓丧之态。
    “为什么?”他低声喃喃,惶惶不安。
    原本凝实的身形,逐渐变得单薄,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刀刃切割成一片片。
    他早已陨落千万年。在那个时代里,他没有逃脱死亡的宿命,是可悲的失败者。残魂盘踞古秘境千年,无数残念集合在一起,至始至终想的是找到合适的传承,险些为敌人做了嫁衣。
    他在最后才觉醒起自己的意志,然而,醒悟了又有何用?
    哪怕他真的夺舍出去,最终的结果,不也是陨落。
    苦苦挣扎是为何,再次品尝生死道消的苦果?苍凉无助的心绪瞬间将其淹没,他脑海中的一切念头都消失,什么都不愿再想,什么都不愿再做。
    此刻的他,宛如一具没有思想的幽魂,在尘世间漫无目的的晃荡,只等一阵风来,将他吹得个烟消云散了。
    他原本就是残魂的集合体,在受到归天的强大神魂冲击之后,身形分裂消散,也就在这时,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的功德印猛地迸发出大量绿光!
    混沌之门再次打开,它将老者残念给吞了进去。
    苏临安:“……”
    想它帮忙的时候,它没派上多大用场,跟它沟通也得不到回应,如今到了摘取胜利果实的时候,它倒是主动得很。
    让这老者彻底消失不好么,偏偏要将他的残魂给收起来,也不知道混沌之门里头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这些恶人元神进去之后,又会遇到什么。
    视线从功德印上飞快移开,现在,这些问题都来不及深想。
    她根本管不了那么多,身子骤然跃起,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远离血色长桥。
    归天神通的影响,不仅针对了老者,还波及了牧锦云!以她目前的能力,无法将两人区分开。偏偏为了彼此活命,她不得不如此。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牧锦云身上就出现了极大的变化。他现在是个虫子,体表原本是晶莹剔透犹如琉璃无垢,哪怕是只虫子,也算是好看的虫子。
    然此时他变得灰扑扑的,翅膀都出现了肉眼可见的破损,整个身体呈现出灰败残破之态,像是一片枯叶,从树上落下之后,被偶尔路过的野兽踩踏变得越加残破,一点一点儿的陷入泥里,浑身上下散发出腐朽的气息。
    那是消沉,更是死亡。
    苏临安身子跃起,想要远离长桥,然而等她纵身后才发现,身上那些藤蔓根本无法挣脱。
    藤蔓原本只是随意地缠在她身上,缠得也并不紧实,在她想要离开之际,藤蔓宛如活了一般,一圈一圈地绕紧了她的手臂,大腿,腰肢……
    幽蓝的火焰花在她面前绽放,那火焰照映在她双瞳里,像是在她眼中点燃了两盏灯火。
    长桥上不灭的灯火,也亮在了她眼眸之中,更点燃在她心中,让她心急如焚。
    离不开,该怎么办!
    眼看着牧锦云都快变成一块生气全无的烂泥巴了,苏临安厉声喝道:“牧锦云你快醒醒!”
    “你那么爱洁之人,能受得了自己像烂泥一样死去吗?”
    “天道规则之下,人固有一死,那活着的时候,更应该恣意潇洒不留遗憾对不对!”
    “牧锦云!”她声音里带着颤抖,神识化作清风,一下又一下地抚摸识海里的小虫,“你能不能听到我说话?”
    “你我刚刚重逢,我都还没嫌弃你是只虫子,你怎么能……”说到这里,苏临安情绪陡然失控,声音哽咽,眼睛也有些湿了。
    待感觉到小虫子身子碎裂开,她触摸过去虫身开始脱落一些黑色碎屑之时,苏临安身子僵了一瞬,悲恸化作一声呜咽穿破喉咙,凄厉又刺耳,引得兽群骚动。
    他已经在她眼前死过一次。那一次,他的死,是为了她。
    而现在,依旧是因为她。
    ……
    “发生什么事了?”那痛哭流涕的声音,引起了兽群骚动。
    暗红狐狸赤炎霞抖了抖耳朵,头也微微摆了一下,眼角余光在即将瞥到长桥时又猛地甩头,它长吁一口气后才吩咐道:“越灵鸟,唱首歌吧。”
    越灵鸟也是被困地底的灵兽之一,青色羽毛,个头很小,身子扁平,飞行速度极快,能够用身躯瞬间洞穿敌人,但越灵鸟最出名的不是它的速度,而是它的歌声。
    越灵鸟的歌声,有让人充满幻想,心情愉悦的作用,它的歌声,就像是能让人沉醉的罂粟果。
    赤炎霞不敢看,自然不知道桥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那声音痛苦,想来是受了归天影响,产生了厌世情绪?
    它们离开此地的希望还寄托在那人身上,赤炎霞自然不希望她就这么死了,只能能帮一点儿是一点儿吧。
    欢快悦耳的歌声响起,让苏临安哭声稍歇,她得想办法,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在陨落在归天的力量之中!对了,她是怎么醒过来的?
    想到了自己执着之事?
    她能醒过来,最关键的原因,是因为她觉醒了神族血脉力量,可内心执着之事,也有一定作用吧!此刻苏临安别无他法,只能将这念头当做最后的救命稻草。
    牧锦云……
    他到底最执着什么?
    苏临安再次吼道:“你现在连人身都还没恢复,怎么能就此认命!”
    她一手攥住牧锦云残破的小身子,继续道:“到死都没睡过我,你甘心?”
    一直不敢吭声的蝌蚪火:“……”
    我只是没有感情的天地灵火,此时此刻我想笑你真的别怪我。
    第465章 期待
    “牧锦云,牧锦云……”
    牧锦云能听到苏临安的声音,只是他完全没办法做出回应。在意识清醒的瞬间,便有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量冲击而来,铺天盖地的阴郁情绪犹如夏日的阴云笼罩在他心头,他的一生走马观花一般在脑海中浮现,越去回忆,越显悲凉。
    从前,他只是姜止卿的一具分身,所言所行,均是本尊意念控制,机缘巧合产生了自己的意识,看她狼狈奔逃,明明不想动手,却不得不出手,将她镇在功德印下,元神俱灭。
    好不容易做了牧锦云,幼时坎坷,小小年纪沾满血腥,主动结下噬心蛊只为变强,然强大过后,却迫于体内噬心蛊,无法顺心爱她。
    最后,他还变成了一只虫子。
    喜欢的女人,也未曾给过他什么真诚的回应。
    她曾那么亲昵地唤过姜止卿。
    成了一只虫子,连想拥抱她都做不到,除非,用别人的身体,可一想到一直得用他人的身体,他就越觉得内心难以接受……
    活着真的挺难受的,命运对他似乎尤其不公。可无论如何挣扎,依旧摆脱不了天道规则的束缚,就像是笼中鸟,哪怕拼命扇动翅膀,也无法飞往高空。
    那些念头升起又消失,最后,脑海中的画面慢慢褪色,慢慢变成黑白,又被无形的刀刃切割得支离破碎,紧接着那些残破画面被一口黑洞一点一点儿吞噬,最终归于无尽黑暗之中。
    什么想法都没了。
    什么念头也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