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夫人高明
给陈瑜掖了掖被角,起身离开。
齐宇珩来到岸边:“送本王回去。”
撑船的人是黑龙卫的人,对福王那是绝对的恭敬,撑船离岸。
老虎口密室中,齐北宸正襟危坐,正奋笔疾书,旁边伺候的芸娘帮着研磨。
“芸姐姐,皇叔最近一直都很忙?”齐北宸知道齐宇珩就在元宝村,他也想去啊,身体好了后太想见一见乔筠竹,每每想到她为了自己身体操劳奔波,心就被塞得满满的。
芸娘倒了一杯茶放在齐北宸手边:“殿下,王爷在外操劳,是为了您能顺顺当当的归朝。”
齐北宸端着茶杯送到嘴边,浅浅的抿了一口。
他当然知道这天底下最值得信任的人,非皇叔莫属了,可他好怀念和筠竹在一起的日子,想她,想娘,让他都有些心神不宁了,身体大好,便不会再在这般久留了。 齐宇珩进门落座,齐北宸立刻放下了笔迎了过去。
叔侄俩相对而坐,芸娘旁边煮水泡茶,房间里弥漫着的淡淡茶香,掩盖掉了草药的苦味儿。
“太子殿下,大霁国如今缺盐,今日她提到了海水晒盐的法子。”齐宇珩看了眼齐北宸。。
齐北宸眼底一抹亮色,嘴角都止不住上翘:“娘还好吗?乔斌中了小三元,她定是很高兴的。”
齐宇珩垂眸:“可是她终究是放心不下牧秦,怕他受了别人欺负,所以才绞尽脑汁想出来这么一个赚钱的法子,试图让牧秦更快的羽翼丰满起来。”
“皇叔。”齐北宸听到牧秦两个字,心里就鼓鼓涨涨的,眼圈微微泛红,原本放在膝盖上的手都缓缓的握成了拳头:“我想她了。”
“有良心就好。”齐宇珩抬头:“蒸馏取盐的法子是她想出来的,原本我想当做不知就罢了,她今日却说了晒盐的法子,并且如今那边儿有了个烧制琉璃的工匠,是苗逢春。”
苗逢春?
芸娘抬头看了眼齐宇珩,急忙低下了头,这个人曾经可是个如雷贯耳的存在,长乐宫有如今的江湖地位,苗逢春功不可没。
换做以前,齐北宸哪里知道这么一位,如今却不同往日了,眉头微微蹙起:“长乐宫的老宫主竟死遁?”
“她想要收这个人到牧秦手下效命,说到底她还是有些偏心的,乔文和乔斌虽是亲生子,也不见得她如此殚精极虑的为他们兄弟俩谋算。”齐宇珩断了茶盏送到嘴边:“太子殿下,可记牢了才行。”
“皇叔,侄儿明白。”齐北宸目光坚定了许多。
“永宁府和梅州隔河却连着海,要抢先一步才行,若真能顺利开了盐场,便在永宁府吧。”齐宇珩说。
提到三皇子齐北冥,齐北宸的目光深邃了许多,眼角不自觉的微微眯起,他的三哥呢,可是个顶顶好的三哥!
很想说自己想念乔筠竹了,可齐北宸到底没说出口,现在他没有资格。
对娘承诺一刻都不曾忘记,而他什么都没有做到,没脸去见。
齐宇珩是存心回来敲打齐北宸的,有道是人走茶凉,更深喑天家无情,他可不允许自己到最后养出来一只白眼狼来,阿瑜为他做了这么多事情,他不知道怎么行?
看齐北宸的样子,齐宇珩心里是满意的,人嘛,别管你是什么身份,若良心都没有,就什么都免谈了。
齐宇珩站在老虎口的一处礁石上,抬头遥遥相望可以看到元宝村的荒山。
良久才出声:“张元。”
“属下在。”张元出声。
“请卿长歌过来一趟,告诉他本王只给他三天时间。”齐宇珩转身进了密室中。
辅佐齐北宸一路顺利回京,他需要个帮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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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吐白,陈瑜猛地睁开眼睛,轻轻的呼出一口气便起身了。
刚有动静,就听到门外传来了莺歌的声音:“夫人,您醒啦。”
随着声音,莺歌端着水盆进来,放在洗漱架上就过来伺候陈瑜,对此陈瑜已经慢慢习惯了,收拾妥当又慢条斯理的吃了早饭,这才拿帕子擦了擦嘴角,今天她要去探探路子,能不能拿下苗逢春,就看袁炳义的本事了。
打算好,人都轻松了不少,陈瑜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吩咐金嬷嬷作坊那边儿的吃喝要丰盛一些。
一路上,陈瑜眼里都跳跃着欢喜的神色,田地里的庄稼到了收获的季节,得让常九安排下去才行,油坊那边儿也得叮嘱常九,等拿下了苗逢春后,她就要抓紧和褚伟成几个研究香料了,虽说香料比重不大,但不可或缺。
远远的,常九看到满脸喜色的陈瑜,心里高兴的都要冒泡了,迎接过来面上不显,却比往日更恭敬三分:“夫人。”
陈瑜嗯了一声,往前走着,常九跟在身后听她吩咐田里和庄子上的事情,没看到常九脸上那快要绷不住的喜色。
“袁大先生。”陈瑜看着眼睛都熬红了的袁炳义,心里暗自给赔罪了,事情总归是要越早办妥越好,免得夜长梦多,所以只能辛苦他了。
“夫人。”袁炳义虽然有些疲惫,但还是兴奋的很:“那玻璃若一次成功,这可就是天大的好事了。保不齐以后瓷器都没人稀罕了。”
要不是担心隔墙有耳连累了乔家,袁炳义都想啐一口那些个人,不就研究出来个瓷器吗?牛的哟,百姓还不准用!不能烧了!
如今,有了玻璃,谁稀罕那些破玩意儿?
再说了,人比人高下立见,这乔夫人端地是个天上难寻地上难找的人,人美心善说的就是这种人!
陈瑜哪里知道袁炳义内心戏这么多,再者玻璃这一块暂时她也不着急,而是另一件事要从袁炳义的口中说出去才行。
所以,她说:“我有些事情要请教,袁大先生若累了,不妨先休息片刻再说。”
袁炳义一听连连摆手:“不累,不累,夫人,您说。”
“是那海水淡化的问题,我原本的方子不合适,但又找不出哪里不对劲儿,所以想请袁大先生帮帮忙的。”陈瑜说。
袁炳义后槽牙都痒痒了,海水淡化!
他窝在元宝村好几年了,硬是没从海水里搞出盐来,憋气窝火的很呐。
其实也不是没有盐,而是那盐简直没法吃,苦的像毒药一般,根本就排不上任何用场。
陈瑜见袁炳义这幅表情,清了清嗓子:“淡化之后的盐也是个问题啊,袁大先生,这件事……。”
“嘛玩意儿?”袁炳义眼睛瞪圆了:“夫人说,你能让海水像淡水那样?那盐呢?海水里的盐呢?”
陈瑜暗自咂舌,感觉自己这一刀似乎扎凶了一些,面上不显却压低了声音:“那盐当然是在的,可是来路不正,早晚都是惹祸的根苗啊。”
“不碍事,不碍事,夫人带我去看看可好?”袁炳义脸上的表情都快绷不住了,恨不得拉着陈瑜就走。
陈瑜便也不耽搁,带着袁炳义去了蒸馏室,打开了大瓮拿出来里面的盐:“我用的蒸馏法,盐会结晶沉淀,沉淀后的盐可以食用,刚好家里上上下下人口众多,就不用再花银子置办了。”陈瑜说到这里一叹:“可是这太多了的话……。”
都不曾陈瑜说完,袁炳义抿着盐粒在舌尖,就差老泪纵横了。。
他的心都在滴血啊,枉他一直都认为乔夫人真乃是经商奇才,一介女流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可那是盐啊,卖……不对!
“夫人高明。”袁炳义弯腰拱手,态度都恭敬了不少。